她停顿了顿,笑看周霖驭“是不是都这样没脸没皮?”
“放肆!”周霖驭的拐杖重声敲在地上,十先生等人应声而动,哪怕沪颂心里有一丝不甘愿,也不会忤逆老板的意愿,今天就要把叶青尧抓到十问堂,让她感受感受周霖驭的说一不一。
沪颂仔细观察叶青尧,都已经这种时候了,还是没在她脸上瞧见半分慌乱。
十先生快要触碰到叶青尧肩膀时,她袖子里突然窜出一条赤红眼镜蛇,爬行很快地爬到她的肩上,伸长着脖子朝他们吐红信子,那是面对危险和攻击时蛇类特有的作战准备。它的尾巴甚至也翘了起来,昂扬地盘旋在叶青尧肩上,护着她犹如护自己母亲。
沪颂复杂地看向叶青尧,她好整以暇地品着茶,不为眼前的剑拔弩张而影响。
“小小女子,竟然豢养毒蛇伤人!”周霖驭疾言厉色,忽然从中堂圈椅里站起来,犀利地瞪住叶青尧。
叶青尧抬眸笑,“老先生可以养十先生为自己办事,我为什么不可以养毒蛇?天底下的理,不能都被你一个占尽吧。”
“强词夺理!”周霖驭冷斥,看向沪颂“先灭那条毒蛇!”
“红乌。”
叶青尧轻飘地唤,红乌依依不舍地钻回她的袖子里。
叶青尧眼波流转,笑看周霖驭。
本打算循序渐进慢慢来的,不管是查玉奎的行踪,还是一十多年前的往事,但这老头子让她有些没有耐心了。
棋到这一步,再在周家待下去也不太可能,周霖驭一定会加固密室的机关和看守人手,极有可能自己就会住进去,她还想进去查事情不会太容易,而且显然,那密室里没有玉奎的蛛丝马迹,既然没有,那就直接一点,逼问周霖驭。
叶青尧笑吟吟地和周霖驭对视,就在众人都以为她是在拖延时间,故作高深的时候,她忽然以极快速度直逼周霖驭命门。
白色衣袖翻飞,她扼住周霖驭手腕,在沪颂无法看清的速度下夺走老爷子的龙头拐杖扔开。
她伸手拔下头上簪子,顷刻间三千乌发如瀑散落,檀墨香气轻绕,以静带动。刹那,簪子锋利的一面抵在周霖驭咽喉,当洒落的发丝垂落最后几缕,一切恢复静谧,尘埃落定。
屋内落针可闻,充满不可思议。
屋外赶来的周宿,眼神复杂,同样不敢置信。
叶青尧究竟是怎么从十先生里窜到周霖驭面前的?又是怎么控制住周霖驭的?她那样清瘦的身体,纤细的手腕,竟然会爆发出那样惊人的力量和速度,是怎么做到的?
“你……你怎么会?”周霖驭眼神惊诧,不是害怕,而是无法理解。
叶青尧居高临下缓缓笑“做道士的日子总归会无聊,该学的不该学的,我都学了。”
六岁的时候,玉奎对她的面黄肌瘦实在瞧不下去,随意丢给她几本太极书让她照着练。
太极演变至今,的确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能强身健体已经很好,可山中岁月无聊,叶青尧有太多的时间去研究“邪门歪道”。
这太极练着练着,被她逐渐融入许多古代别门别派的功法特点,渐渐有了些攻击性。玉奎就不让她练了,说这已经不是太极,而是伤人的东西,不适合她。
怎么会不适合?
叶青尧很喜欢,任何毒辣的东西她都喜欢。
玉奎大概想不到,他最反对的邪门歪道,竟然有一天会被她用来追查他的下落。
“我想老先生会知道玉奎的下落,对吗?”她笑意吟吟,危险在眼中蛰伏。
周霖驭怔怔看着她,这才第一次认识叶青尧。
他太小看她了!
玉奎说得对。
他这小徒弟可不能用披着羊皮的狼来形容。
她如风,如水,如阳,简单而复杂。
那时候周霖驭不明白,而现在懂了。
简单却也不简单,简单便是最极致的复杂。
是风可解暑,也能湮灭。
是水可解渴,也能溺命。
是阳可温暖,也能消亡。
周霖驭分明望见了她含笑眼眸中的邪冶,蓦然想起当年玉奎为叶珺娅算卦时说过的话——
“你肚子里这个孩子留不得,命里带妖,生而不祥啊!”
就算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这事一直都是周霖驭的心结。
“妖道!”
他恨意滔滔喃喃着,忽然厉声“你是妖!你害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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