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殷予愉一个药罐一个药罐给她讲药效时,霜鹂还是不可避免地愣住了。
霜鹂向来有恩必报,故而她代替那位死去的秀女入宫,留在四面楚歌的殷予怀身边,她习惯用她能够给的一切,去偿还别人的恩情。
但是她不知道,殷予愉的这份善意,她应该如何去还。
霜鹂不喜欢这皇宫,因为这宫中的尔虞我诈,让她觉得呼吸都污浊。更别说,这些在污浊下长大的人了。
故而知晓当初那个在冷宫曾经陪伴过她后来又不辞而别的少年,是这皇宫的四皇子时,她无措了一瞬。
她接过药,抬眸看着梯子上的殷予愉。殷予愉见她看着他,直接一手撑着墙,最后坐到了墙头,弯着眸与她对视。
他撇撇嘴“我现在还不能下去,最多只能坐在这墙头上了,我敢说,我现在就算是不小心摔了下去,明日父皇就又要来关我禁闭了。二哥的事情,外面现在都还没个定论。朝臣在那吵了半个多月的架了,我想着都头疼。不过霜鹂你别担心,无论二哥怎么样,我都会护住你的!”
少年向她挥了挥手“今日母妃叫我早点回去,明日我再来看望你。”
说到这,殷予愉声音小了一点“我自小在皇城长大,二哥十几岁才回到京城。我同二哥不熟,不过,哈哈哈哈,听别人说,你和二哥也不熟!”
本来霜鹂正在沉思,听见这一句直接气笑“胡说,很熟!”
“不熟!”
“很熟!”
“什么熟不熟?”前院通向里面的门被打开,殷予怀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霜鹂和殷予愉面面相觑。
殷予愉“熟!”
霜鹂“不熟。”
殷予怀
殷予愉“二哥,霜鹂,我先走啦,等会母妃再见不到我,我可能就要被大卸八块了。”说完,飞快逃离现场。
留下霜鹂,拿着一包药,努力控制着嘴角和眼角的弧度。
虽然她的确想殿下多理理她,但是也不是以这种方式呀
殷予怀淡着一双眸,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霜鹂用双手着自己的脸,想让刚刚的一幕,消失在自己的脑袋。
吞吐着,霜鹂还是推开了殷予怀房间的门。
她不知道殿下为何生气,但是她不想他再生气了。
殿下身子不好,这半年断断续续又病了几次。即使身上没有病气的时候,殿下的脸都是苍白一片。
如今已是炎夏,她好几次无意间,触碰到殿下的手时,也是冰凉的。
霜鹂轻轻推开门,房间内,殷予怀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翻着书卷。相较于平时端正的姿势,已经是多了很多分懒散了。
见到霜鹂进来,他放下书卷,眼眸中没有什么神色。
“孤困倦——”不等他说完,霜鹂已经上前,站到了他的身后。她将手放上殷予怀的肩膀,轻轻地按起来。
殷予怀要说出口的话就被堵了回去。
唯有距离殷予怀近些时,霜鹂才能够感受到殷予怀身子的瘦削。她的手缓缓停住,然后将头伏在殷予怀的肩头,轻轻地蹭了一下。
霜鹂再将头抬起来之际,殷予怀的身子突然不动了。
霜鹂轻轻笑了笑,双手从殷予怀的脖颈间插|过,微微弯下腰,从后面环抱住殷予怀“殿下。”
殷予怀眼眸垂下,墨砚映出两人相拥的影。
无论是霜鹂,还是殷予怀,都没有再多说话。
他们很少如此亲密,即使一同住在废院中半年,即使之间有着那样的身份,但是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忘却。
上一次这般亲密的时刻,还是半年前。
殷予怀背着霜鹂,走过长亭,到尽头的厨房,他将她放在一旁的石凳上,她胆大包天地“吩咐”他熬粥。
殷予怀愣了愣,随后轻声道“霜鹂,宫中的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你不该去见他的。孤自小在幽州长大,十二岁那年才回到皇城。相较于孤这个孱弱的长子,父皇更喜爱殷予愉。孤的母妃在分娩时难产,孤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她就闭上了眼睛。因为这个,父皇厌恶孤,故而将孤送去了幽州。但殷予愉不一样,他的母妃是父皇当今的宠妃葭妃,虽然宫中一直流传着,四妃之中葭妃最为心善,但是你忘记,你当初为何会成为孤的通房了吗?”
殷予怀很少说这么多话,但霜鹂知晓,她的殿下,骨子里是个温柔又耐心的人。她将头伏在他的肩头,听他继续讲着。
“当初,明面上是皇祖母将你赐给孤的,但是葭妃,应该派人寻过你吧?”殷予怀顿了一下“霜鹂,你为何还要去招惹她?”
霜鹂眼眸中有了泪,伏在殷予怀肩上,湿了他的衣衫。
听霜鹂小声地抽泣起来,殷予怀眼眸半垂,他看着桌面上昨日霜鹂端过来的果子,过了一夜,凉透了,冷透了,在这炎夏之中也变了味。
霜鹂抽泣了许久,手紧紧地环住殷予怀的脖颈,她不意外这些东西殿下都知晓,但她还是忍不住。就像是一个人在黑夜中行走良久,突然有个人毫不犹豫地牵住了你的手。
会让人欣喜和哭泣。
她眼眸的泪软了嗓子,松开环抱住殷予怀的脖颈的手的那一刻。
霜鹂抬起发红的眸,牵住殷予怀的手,垂头认错“霜鹂,只是想帮帮殿下,霜鹂,无用,寻不到寻不到别的法子了。”
“霜鹂,只是,只是想帮帮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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