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绛红色长袍,带着和他相似的面具,出现在他们的大婚之上。
殷予怀怔了一瞬,随后最后的一丝喜悦,也开始变淡。
他甚至现在便想掀开梁鹂的盖头,问她为何要做出这般的事情。
是她同他说,他爱她。
是她同他说,要同他成婚。
是她同他说,此后,会试着好好爱他的。
他都信了,可是呢?
殷予怀看着礼成,被人送进婚房的梁鹂,眼眸之中混乱了一瞬。
一种抑制不住的情绪,几乎要让他炸裂。
而几乎是下一瞬,殷予怀就看着,在宾客席位的颓玉,悄悄离开了。
殷予怀低头,轻笑了一声。
他握着手中的酒杯,听着身旁人一声又一声的祝贺声,饮下一杯又一杯酒。
直到夜幕,直到宾客散尽,直到宴席上,殷予怀再寻不到一壶能喝的酒。
在满目的红中,殷予怀的眼眸,也开始发红。
那些伪装出来的淡然,那些强迫压下的失望,还是会在一刻,复苏,然后以不可阻挡之势蔓延。
殷予怀不是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但是他从未想过,会来得如此之快。
显得他昨日所做的一切,都像个笑话。
殷予怀大笑起来,随后昏睡过去。
千杯不醉的殷予怀,在他与梁鹂的大婚之上,醉酒了。他的眼眸发红,眼尾泛泪,眉骨之间,满是颓废。
被人搀扶起来的那一刻,在寂静的黑暗中,殷予怀沉默地睁开了眼。
他望着寂寂无人的黑暗,看着远处的灯火。
他的意识,一瞬间变得很模糊。
直到被人推入房间,看见正端坐着,等他掀开盖头的梁鹂时,殷予怀的意识,才恢复了些。
他眼眸淡淡的,望着一旁掀开盖头的玉如意,想起婚礼上端坐在宾客席的颓玉。
这盖头,应该已经有人,为他掀过了吧?
殷予怀扯起一抹笑,握住了玉如意,他垂下头,掀开了盖头。
梁鹂轻笑着看向殷予怀。
殷予怀怔了一瞬,随后轻声道“抱歉,来晚了些。”
梁鹂弯着眸,眨眼,起身转了个圈“好看吗?”
凤冠霞帔,她又生的如此美,如何能够不好看?
殷予怀点头“很好看。”
梁鹂过来,挽住殷予怀的胳膊,软声撒娇道“好看,但是好重,你摸摸。”说着,她将人埋进殷予怀怀中,将缀满珠宝的凤冠露出来。
殷予怀摸了摸凤冠,随后看向怀中的人,她还在软声嘀咕着什么,殷予怀却已近听不清了。
他只是愣愣看着怀中的人。
在未见到鹂鹂之前,那些话,他都说的信誓旦旦。
只是放弃一个人,只是放弃一个满眼都是其他人的人,他为什么,做不到呢?
他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君位,放弃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不可以再多放弃一个人呢?
在这一刻,殷予怀问了自己很多次。
但是他问了自己多少次,就得到了多少次一样的答案。
因为——
这个人是鹂鹂。
殷予怀颤抖地抱住怀中的人,那些不可动摇的一切,开始持续地崩塌。
他想起昨日湖中冰冷的水,想起那颗被他两斧头砍倒下的桃树,他曾做了放弃她的每一步,却到最后,依旧不能放弃她。
那个关住殷予怀的盒子,隔断殷予怀所有情绪的盒子,也随着殷予怀的世界一般,持续地崩塌。
他的心中,又开始重复那个答案。
因为,这个人是鹂鹂——
所以他不能。
这一生,都不能。
得到审判的这一刻,殷予怀心中那根弦,彻底崩坏。他的痛苦和脆弱混杂在一起,在这喜烛燃烧的夜里,缓缓地浓郁。
“殷予怀,你怎么啦?”梁鹂感觉他抱着自己有些紧了,轻声问道。
殷予怀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在这一刻,他甚至说不出话。
梁鹂轻声笑起来“太开心了吗?”她的手缠住他的腰,声音轻而柔“但是,再开心,合卺酒总要喝吧。”
殷予怀没有说话,整个人埋在梁鹂的脖颈间。
梁鹂很少见到这样的殷予怀,她不由得弯了弯眸,踮起脚,在殷予怀耳边轻声唤道“夫君~”
殷予怀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梁鹂不止唤了一声,她亲了一下殷予怀的耳垂,轻声在他耳边一遍遍呢喃“殷予怀,从今以后,鹂鹂同你,便是夫妻了。
“日后,记得唤鹂鹂。”
殷予怀的指尖都泛上红,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唤了一声“鹂鹂”
梁鹂顿时笑起来,手搂住殷予怀的脖子,亲在他的下巴上“那我们可以喝合卺酒了吗?”
殷予怀将人抱起来,放到了一旁的软榻上,随后拿起了桌上的合卺酒,认真地看向了梁鹂,他轻声问了一声“鹂鹂,日后,你会爱在下的,对吗?”
梁鹂弯着眼眸笑了笑,同他交叠手,饮下了合卺酒。
她起身,带着微微的酒香,贴着殷予怀的耳垂,轻声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的,殷予怀。”
说完,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轻笑着说道“需要鹂鹂重复一遍吗?”
殷予怀怔怔看着梁鹂,缓缓点头。
梁鹂弯起眸,望向殷予怀“是的,殷予怀~”
梁鹂将自己送进殷予怀的怀抱,轻声呢喃着“为什么会觉得,鹂鹂不爱你呢?”
殷予怀认真地看着梁鹂,轻声地回复道“以后不会了。”
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殷予怀决心将之前看到的一切,全都忘记。
他不曾在昨日看见颓玉亲吻了他怀中的女孩,也不曾看见今日宾客席上的颓玉。
就让他也自私一些,将鹂鹂在江州和汴京的一切全数隐藏,只要鹂鹂是他的,一切,都没关系的,不是吗?
殷予怀抱紧怀中的人,轻声地说了一声“谢谢鹂鹂。”
他的怀抱很用力,但是没有弄疼梁鹂。
梁鹂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能听见他不止歇跃动的心跳声。她的手,缓缓地顺着殷予怀的衣衫而上,最后停留在他的脖颈间。
她向上望去,能望见脉络的青色。
梁鹂踮起脚,轻轻地吻在了殷予怀脖颈间能感受到脉络跃动的地方。
随后,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殷予怀,软着语调撒娇道“好重~”
殷予怀眸光晦涩,将人一把抱了起来,梁鹂搂着殷予怀的脖子,望着他。
但殷予怀没有将人抱去床榻上,而是将人抱到了铜镜前,随后将梁鹂小心地放在了软凳上“在下帮你拆下来。”
梁鹂看着铜镜中,两个人依偎的模样,唇边勾起了笑意。
殷予怀俯下身子,细心地拆下梁鹂头上繁复的凤冠和珠宝钗环。待到将她的一头青丝垂下时,笑了笑。
他也看着铜镜,摸了摸梁鹂的头,看见梁鹂一副含笑的模样,手放在软椅之上。
不过一瞬,梁鹂的软凳,便被殷予怀转了过来。
软椅前,殷予怀半跪在地上,认真望着梁鹂,随后手向上,不太熟练地解开了她嫁衣上的第一颗鸳鸯扣。
梁鹂乖乖地躺在软椅上,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殷予怀。正看着,梁鹂突然发觉,殷予怀脸没有怎么红,但是耳垂骨已经红透了,她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殷予怀的手,还放在嫁衣上的第二颗鸳鸯扣上,看见梁鹂突然笑了起来,耳朵更是红了些。
他像是知道梁鹂在笑什么,轻声唤了一声“鹂鹂。”
梁鹂顿时不笑了,咬着唇,忍耐着,可这欲盖弥彰的模样,让殷予怀更折磨。殷予怀的手缓缓从第二个鸳鸯扣上下来,搂住了梁鹂的腰,上前一步,将人轻压在软凳上,声音低哑地说道“鹂鹂,你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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