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各样的鹂鹂,笑着,哭着,醒着,睡着。
他曾经爱过的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女,他将一点一点地远离。
待他画完这二十四副画,他就不要再爱她了。
梁鹂从软榻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殷予怀已经不在房中了。
她下意识摸向身边,但只有冰凉的一片。
梁鹂有些怔住,殷予怀还发着烧,去哪了?
起床的那一刻,青鸾从门外来了“小姐。”
“殷予怀呢?”梁鹂起身,接过青鸾手中的东西。
青鸾立刻道“殷予怀去之前他住的那个小院了,元老说今日帮他看看那颗已经被砍掉的桃树。”
“胡闹,他还发着烧。”梁鹂蹙眉。
“小姐你知道元老的脾气的,估计殷予怀不去,元老就是能救,也不救。知道殷予怀高烧,元老应该更开心吧,殷予怀折磨了他救下的树,看见殷予怀受折磨,元老估计都控制不住脸上的笑。”青鸾非常客观地说着。
梁鹂没有再说话,她知道青鸾说的没错,她快速收拾好了自己。
“小姐是要去寻殷予怀吗?”青鸾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嗯。”梁鹂轻声应了一声,随后也没怎么打扮,就出了门。
青鸾跟在梁鹂身后,她的眸色有些复杂。小姐难道还没有发现,如今她对殷予怀的在意,已经越来越多了吗?
青鸾很快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与其说是小姐对殷予怀越来越在意了,不若说是小姐终于开始直接展现出来了自己对殷予怀的在意。
青鸾推开小院门的时候,元老正在训斥着两人“本来就已经要死翘翘了,你们还不管顾它?前两天那么大的雨啊,你们就让它在这淋?老夫,老夫,真是——”
“砰——”开门的声音,吸引了院内的三个人。
元老一看见青鸾身后的梁鹂,就收起了那副严肃模样“小丫头,你怎么来了?是太久没有拜见老夫,想念老夫了吗,前些日子那局棋,是不是打算告诉老夫了?”
梁鹂没有看元老,直接看向了元老身后的殷予怀,她蹙眉“殷予怀,你知道自己还生着病吗。本来就身子孱弱,如今生病了还往外面跑,你是盼着我新婚不久就成为寡妇吗?”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除了殷予怀,都低下了头。
殷予怀望着梁鹂,他的眸色很平静。
在她的怒火之中,他最后也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在下错了。”
梁鹂的脸色好了一些,她上前一步,看着地上的树“元老,还能救吗?能救现在就救,不能救我现在就把人带回去。”
元老支吾一声“这还是——”
“上次那把棋局。”
元老眼眸一亮“这、还是——”
“加下次一把,我让你三子。”
元老睁大眼睛“这、还、是——”
“那算了,殷予怀,走了。”梁鹂上前,直接牵住殷予怀的手,就是要走。
元老忙拉住梁鹂“别,别,别,老夫能救,你这小丫头,脾气怎么那么急呢?小子,你也劝劝她,都成婚的人了”
梁鹂冷着眸,看着元老。
元老立刻没有再说了,开始吩咐杨三寻工具。
元老和杨三在那儿忙碌着,殷予怀和梁鹂,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梁鹂牵着殷予怀的手,但明显是生气了,一眼都不看殷予怀。
殷予怀看着梁鹂,怔了一瞬。
还只是第一幅画的画,他应该,还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吧。
于是,殷予怀捏了捏梁鹂的手。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表达的意思就是“鹂鹂,别生气了。”
梁鹂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歪过头,看他一眼。
她的确有一些生气,她就没有见过,比殷予怀还不爱惜自己身子的人。
从前殷予怀几次服毒,加重病情,一心寻死,是因为他知道霜鹂死了,所以他不想活下去了,她勉强能够理解。
那现在呢?是在干嘛。
她好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在干什么,糟蹋自己身子?
梁鹂觉得自己心中有团火,但她对着殷予怀,也发不出来。
殷予怀望着梁鹂,手轻轻地挠了挠她的手掌心,他静静地看着她。
梁鹂转过身子,看向殷予怀。
她不太像平日的模样,她的情绪,很少像现在这般,如此外泄。
但她的确,很生气。
明明知晓自己的身体,明明从小就被病魔困扰,他还如此地不爱惜。
他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希望谁来帮他爱惜?
她吗?
梁鹂想着,甚至快要讽刺地笑出来。
她一个以他的痛苦为快乐的人,如今居然还要帮他操心他的身体了?
这买卖,越做越划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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