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予怀抬起眸的一瞬间,恰巧和门口的梁鹂眼神对上。
他有些惊讶“鹂鹂。”
梁鹂从他的眼眸,缓缓地移到了他桌上的画上。
殷予怀怔了一瞬,随后松开了手中的画。
梁鹂上前,轻轻拿起一张“是鹂鹂呢。”
说完,她抬眸,近距离看着大病后的殷予怀。
他看着,又瘦了些。如若不是皮相骨相都是绝佳,这般的瘦,早该叫人难看了。
梁鹂的手捏了捏殷予怀的脸“殷予怀,太瘦了,难看。”
殷予怀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眸中多了一分笑意,他的手抬起,毫无征兆地遮住了梁鹂的眼睛“是在下的问题。”
“你的问题,为什么要遮住我的眼睛?”梁鹂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殷予怀被问住了,随后直接转移话题“对,画的是鹂鹂。”
梁鹂也不戳破“用晚膳了吗?”
殷予怀怔了一瞬,昨日好像用了膳,今日用了没,他有些忘了。
梁鹂就像是能够看破殷予怀心思一样“不记得了?”
殷予怀没有撒谎,直接点头“不记得了。”
梁鹂有些好笑,却又不那么气了。
她牵住殷予怀的衣袖“那一起去用晚膳吧,整日住在书房,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梁鹂苛待上门夫君呢。”
她声音娇娇软软的,还带着一丝笑意。
殷予怀本就受不住,更何况听见了那两个字。
他没有拒绝鹂鹂的习惯,手中的画也完成了,于是顺理成章地,他同她回到了小院。
两个人谁也没有谈起这半个多月。
殷予怀那些曾经有过的委屈的思恋,在这半月的平静之中,早已被他吞咽和化解。
而梁鹂,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在郁岑府中的大半个月,一直在处理汴京那边的事情,她暂时还不想同殷予怀谈起汴京。
梁鹂原本牵着殷予怀的衣袖,殷予怀慢慢追上梁鹂时,他缓缓牵住了梁鹂的手。
梁鹂没有拒绝,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最后两人十指相扣。
殷予怀唇边有了淡淡的笑意,他这些天已经想好了。
如若把这两月,当做他人生最后的时光。
那他无论和鹂鹂发生了什么,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很开心,他曾经能和鹂鹂,有过这样一段名正言顺的关系。
即便,他与她成婚时,他用的是颓玉的身份和名字。在外人眼中,幽州王独女梁鹂的夫婿,是皇商家的次子颓玉。
即便他与她成婚后,她心中依旧爱慕这那个在山寨中护住她的少年。
但那又怎么样呢?
殷予怀压下心中哪怕只是微小的寻常妒火,他像这半个月之中,他无数次地告诉自己那样,又一次告诉自己。
“殷予怀,这本来,就是你不应该拥有的一切了。”
“其他的,便算了。”
“你也没有那么不开心,不是吗?”
殷予怀含着笑,望着面前的梁鹂,他轻声道“鹂鹂想吃什么菜?”“怎么,你要为我下厨吗?”梁鹂浅笑着,弯起眼眸问道。
殷予怀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也不是不可以。”梁鹂轻笑着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殷予怀很认真地摇头“那自然,也不是。”
梁鹂被逗笑,她的头抵在殷予怀胸膛前,身子有些颤动。
殷予怀静静地看着梁鹂,他感受着自己那颗冷静了大半月的心脏。
开始一下比一下,剧烈地跳动。
这种熟悉的感觉,回到胸腔之中,殷予怀没有抗拒,他眼眸中的笑更温柔了些。
在他很努力地学会放弃鹂鹂的时候,这些暂时还不用放弃的东西,就用来承载他日后可能并不漫长的一生吧。
他会永远记得,同鹂鹂有关的一切。
殷予怀轻轻将人搂在怀中,在这一刻,他开始真正地宁静。
他会慢慢画完剩下的二十副画。
彼时,也请容许他,不将这些画留给鹂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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