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有一盘棋,要是棋盘是温玉的,就再好不过了。
殷予怀并没有出去的打算,他在心中,一项一项列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待到心中算到第九十九件时,殷予怀眨了眨眼,忙止住了自己的危险想法。
要不,向鹂鹂要个杨算了。
那些东西,让鹂鹂一件一件去准备,他实在舍不得。
这般想着,殷予怀的手点了点桌子,思考自己等会要如何开口。
不等殷予怀想周全,梁鹂已经提着午膳走过来了“殷予怀。”
殷予怀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饭盒,随后,熟练地打开,放好,甚至还为梁鹂布好了菜。梁鹂轻轻地看着殷予怀,甚至有一些怀疑郁岑的药,如今是不是已经失效了。
殷予怀似乎能猜到梁鹂想什么,但只是低头一笑,并不说话。
虽然有些好奇,但说到底,梁鹂不太在乎。
直到用完膳,殷予怀试探说道“明日在下能见一见杨吗?”
梁鹂一怔,望向殷予怀,心中突然泛起一阵疼。
她的眸几乎是瞬间就红了,随后望向他满是伤痕的脖颈。她今日才为他摘掉了脖颈处的锁链,不过半日,就受不住了吗?难道这些日子,都是假的吗?对啊,假的才正常,毕竟,谁会希望自己这样被困住一生呢。
梁鹂眸深沉了一瞬,额头突然被敲了一下。
“梁鹂,你又在想什么呢?”殷予怀撑着手,声音却很温柔。
梁鹂不说话,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手缓缓地掐住自己。
明明是他的问题,他还打她。
听见她不说话,殷予怀就大概知道,她肯定又是误会了什么。
他上前一步,手轻轻地揉着她的额头“疼吗?”
梁鹂不说话,摇了摇头。
殷予怀轻声一笑,疼才怪,他就是轻轻碰了一下,比他吻她的力道还轻。
他晃了晃自己的锁链,蹲下身,将她的手搭在他的脖颈上“在下唤杨,只是因为,有些事情,希望杨去为在下做。如若鹂鹂不喜欢,可否为在下准备纸墨笔砚,鹂鹂将东西转交给杨就好?”
梁鹂眨了眨眼“什么事情,杨能做,我不能做?”
殷予怀静静地亲了一下她的手腕,轻声说“那倒,也没有。只是有些琐碎,在下怕鹂鹂觉得麻烦,就想让杨去做。”说完,殷予怀将自己要的东西,一样一样列了出来“盲文的书,可能要花些时间去寻,不过幽王府应该也有一些,鹂鹂随便寻上几本,带给在下就好;棋盘这个,有些麻烦,如若寻不到,普通的木棋子就好”
殷予怀一连说了很多,最后握住了梁鹂的手“只是觉得,太麻烦了些,这些事情,给下面的人去做便好。”说完,他轻声一笑“这里太空荡了些,鹂鹂这几日又繁忙,在下总是会有些无聊的。”
梁鹂怔了很久。
她望着面前的殷予怀,突然心中有些慌乱。
她是希望他这样的,但是当他真的这样了,当他真的为她放弃了人生中的一切了,她又有些心疼。
适才殷予怀的说的一切,说到底,只是在告诉她一句话。
他在对她说。
他此生,都不准备出去了。
因为她想,所以他愿。
甜腻的香依旧萦绕在两人鼻尖,梁鹂思维开始变得有些迟钝。她今日特意没有服下解药,她想试试,这些日夜,从来没有服过解药的,殷予怀的滋味。
他还在轻轻揉着她的额头,轻笑着问着“还疼吗?”
她眼眸一红,轻声道“疼。”
殷予怀怔了一瞬,随后眉眼之间,闪过一丝慌乱和茫然。虽然他记得自己敲的很轻,但是他看不见,听见这一声“疼”,就开始想,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小心让鹂鹂疼了。
本来平日里,他已经习惯了锁链的存在,即便去到最远的地方,也不会被绊倒。
但一担心,他起身的时候,就不小心踢到了交缠的锁链,还来不及反应,他就被迫半跪了下去,膝盖有些被锁链划伤了,他默默用衣袍掩住。
即便烛光很昏暗,梁鹂还是将一切都看在眼中,自然,也包括他偷偷用衣袍掩住伤口的动作。
她握紧手,堪堪控制住了自己的眼泪。
直到——
殷予怀起身后,轻笑着对她说“额头还疼吗?”
梁鹂眼眸那颗泪珠,滚烫地落下,途经脸颊,最后栖息在了殷予怀的指尖。殷予怀更加慌乱了些“很疼吗?”他甚至有些不敢再去触碰到,怕自己不小心,又将她弄疼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有些厌恶自己为何看不见,他既不想让她看见他狼狈的一面,又不想在她哭的时候,只能为她擦干眼泪。但这种情绪,也只有一瞬,他轻轻摸着她的额头,确定了没有伤口,心中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温柔问道“鹂鹂,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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