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楼上闲聊的时候,
楼下雪地里,
接近三百多位侍女提着各色食盒步入楼外的山坡。
八十多位左卫军带着长桌、凳子赶到,
就在山坡上布置起来。
“这是做什么?”
姜云龙看向陈漓。
陈漓略显尴尬。
旁边的一名儒生,也是李山昌之子李时节主动解释道:“我们之前准备的食物、酒水放得太早了,以至于全冷了。”
陆云烨揶揄道:“何止是冷了,都盖上了一层厚雪。”
“雪中肉干,味道其实不错。”
姜云龙面上微笑,心里却有点不开心。
在灾民们还在为一日两餐操心,很多孩子一年吃不上肉。
这里的人把一百多人的食物随意浪费。
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走吧,下去品尝下江鱼、鹿排。”
李时节得意转一圈,笑道:“在雪地梅花下,喝着热酒,谈天说地,是不是别有风味?”
“这种法子,也只有你才想得出。”
陆云烨轻笑道:“大冬天的,谁不是躲在家里取暖。”
“顶着大雪吃饭,也不嫌脖子冷。”
“你啊,出家人!”
李时节大笑道:“一点仙气都没有,俗,俗不可耐。”
陆云烨撇撇嘴,继续明里暗里嘲讽几句。
“仙也只是山上人,还不得吃饭,照样是俗人。”
姜云龙对这位俗人师兄印象大好,这种话这里可没人敢说。
也只有身份特殊的陆师兄才是暗暗劝戒陈漓。
可惜看陈漓的样子,白说了。
陈漓、陈凤一桌,就在屋檐下,
其他人分列下座,位于两边,沿着山坡往下。
姜云龙下去后,特意选了跟陆云烨一桌。
陆云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特意选了右边最下方的桌子,
距离陈漓、陈凤、李时节等人最远。
旁边一桌是几个普通少年,从衣着上看起来应该富家子弟,
先前没能进入房间内躲雪,估计家世一般,
看见姜云龙、陆云烨后有些紧张不安。
这让陈凤等原五行旗子女们很是无奈,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样是对的。
毕竟同僚之义,哪有师门之情重。
“你应该去他们那几桌。”
陆云烨若有意味地小声说道:“跟着我,怕是要吃冷板凳。”
姜云龙不以为意,说道:“师兄,你这是赶我走吗?”
陆云烨翻个白眼,笑骂道:“滚你的蛋,好心劝你,当做驴肝肺。”
姜云龙故意装作怀疑道:“师兄,你不会饿极了,所以故意想赶我走,一个人独占一桌食物吧?”
“对啊。”
陆云烨叹气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姜云龙,怀疑道:“师弟,你不会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吧?”
“对啊!”
姜云龙说道:“你看,其他桌都是四五个人,这一桌美食与其他桌一样,但只有我们两个,岂不快哉,美哉!”
“哈哈,难怪叔叔说你是小山贼,匪性难消。”
陆云烨不着痕迹提醒道:“这里可是江城,山贼可不活不下去。”
“要学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跪着,什么时候站着,什么时候该坐着。”
“个人自扫门前雪,你一个少将军,别耽误了正事。”
听着陆云烨把个人自扫门前雪和正事着重咬牙提音,
姜云龙顿时明白过来,感情自己没来之前,
已经有人拿着自己清扫青山街的事取笑过。
毕竟这些人仗着身份,绝对不可能直降身份,跑到大街上扫雪的。
可心里对姜云龙由此博得的名声,难免怀上几分妒忌和愤恨。
大家都是高官子女,为何你就这么优秀?
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该得到。
这种人不论何时何地,多的是。
陈漓的开头第一句,不仅仅是拉近关系,化解其他人的不满,
更是暗自提醒自己。
只是自己没想这么多,所以这位师兄在这里又一次提醒一句。
为了让自己明白,还特意提出山贼匪性,提出跪着、站着、坐着的说法。
姜云龙从温酒器中拿着热好的酒瓶。
梅瓶小口、短颈、丰肩,瘦底、圈足,
以口小只能插梅枝而得名。
因瓶体修长,文朝时称为“经瓶”,作盛酒用器,造型挺秀、俏丽。
莽朝建立后,获得了鞑子贵族的喜爱。
钦定景德镇的官窑大量出产。
因为温酒器下有炭炉加热,所以瓶口微烫,
但还是无法阻止姜云龙的手。
“师兄,这人就像这个瓷器。”
“别看无比精致。”
姜云龙一边给陆云烨倒酒,一边小声讥笑道:“但他们似乎忘了,这本来就是泥土做成的。”
陆云烨笑道:“可他们毕竟被真火炼过。”
姜云龙不屑道:“瓷器一碰就碎,哪有真金好。”
“那师弟,可要做好被真火焚烧的打算。”
“正有此意。”
陆云烨笑了笑,端起杯子和这个有些志同道合的师弟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好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