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龙也没想过这些彻底信服,他们又不是古铜县人。
这些人畏威不畏德,又不是什么良民出身。
道德在他们心里还不如铜钱好用。
陈漓这番动作,是对牛弹琴。
姜云龙也不点破,你好我好大家好。
有句话柳文博说的没错,乞活军已经形成了自给自足的军镇模式。
乞活军是罪民,并不认可大瀚。
徽州本地人饱受鞑子、豪强的欺压,对大瀚也并不认可。
反倒是乞活军分田地的行为,得到了他们的效忠。
本来姜云龙提起大瀚之命,公审几家大家族,也算是宣扬陈家的恩德。
奈何他说的再多,也不如乞活军下去后天天说。
乞活军能让甘州义军心生同情,自然也可以收到这些本来饱经动乱之苦的劫后余民的共情。
无形中,大瀚的恩德,在这里不受民众推崇。
还不如姜云龙的个人声威。
接见本地乡绅之后,陈漓又在坞堡内与所有人进行一顿相对丰富的午宴。
所有的食材都是各个残余乡绅提供的,乞活军现在要忙着照顾接收的家眷。
暴增几万张嘴,粮食缺口变得更大。
即便是德义社把剩余粮食运输到这里,也同样不足。
“殿下,小民有事要奏。”
大家都在准备开宴,一名童家旁支老人从后面的人群中挤出来。
“殿下,我童家冤啊。”
陈漓面色不渝看向李山昌,他以为这是对方故意漏过的参会人员。
李山昌苦笑,示意与自己无关。
“童家罪过,自有万民申诉,并且已经定案。你既然无罪释放,那就好好生活便是,为何来喊冤?”
老人说道:“殿下,我们公子说愿意带兵献出桐城,只是恳请殿下收纳。”
“我们童家还有精锐战兵八千人,乞活军能做的,我们童家也可以做。”
“乞活军胆敢发动兵变,我们童家私军绝计不敢。”
陈漓有点无语。
这种事不应该私底下说吗,怎么当面说这种事?
这家伙是老糊涂了?
不过考虑到乞活军对这些人的态度,他又释然了。
想起柳文博之前的提醒,他有点意动。
利用童家私军,对乞活军进行平衡和钳制,可以避免日后徽州被乞活军控制。
只是随即想到姜云龙公布的罪名,他又不得不放弃。
至今童锐等人还是大瀚罪人。
这要是同意,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姜云龙、乞活军岂不是要被人嘲笑?
“童锐作恶多端,罪该万死,不用多说。”
“他要是不想日后连累其他无辜童家子弟,还是赶紧投降为上。”
“我们只诛首恶,可以赦免其他人。”
“但要是他们还敢对抗,莫怪刀剑无眼。”
“把他送出去。”
柳文博刚准备站出来,被他的幕僚拦住。
等到宴会结束后,陈漓返回团山。
柳文博带着自己一众下属返回安庆城,才有机会询问。
“大人,您要是开口支持接收童家,第一个反对您的就是各家坞堡居民。”
“其次往日那些被童霍等家族欺压的乡绅,怕也会转道支持姜云龙。”
“到时候安庆府军政都在姜云龙手里,怕真正无人能制。”
柳文博听完后叹口气,他坐在马车内,对着幕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也知道如此,但要是能收纳这些人,日后也可以对乞活军进行钳制。”
“现在我们不还是被姜云龙管制,他是防御使,我们还能抗令不成?”
“此时姜云龙不敢对我出手,但万一后面攻取陵州,他要求我运输粮草,故意挑刺如何?”
幕僚张张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地方官负责运输粮草,这是很常见的事。
本来应该由转运使负责,但安庆府没有转运使。
原本应该由转运使负责粮草钱盐,由按察使负责刑事案件,由郡尉负责练军捉沸。
但问题是大瀚没有派出这些文官来负责,而是全部交给了柳文博。
要是之前一样,姜云龙只是指挥使。
柳文博才不管对方如何。
可现在对方不是升官了吗?
防御使可是军政一起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