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山雨欲来10(1 / 2)

看清楚debuff描述的一瞬间,吕昭的瞳孔微微放大,呼吸骤然停滞。

冷静,我不是没治过瘟疫,实在不行还有血统兜底,父亲他们不会有事的。

病毒进入变异期,显然是传播了一段时间,刘表之前就一点儿端倪都没发现吗?

……

她压下纷乱的思绪,定定神,回身猛推了张辽和孙策一把,语速飞快地说“快去请华医师,告诉他刘荆州的随从得了瘟疫,而且这场瘟疫很可能已经在襄阳城内扩散了!让他来时千万做好防护!一切听他的吩咐!”

张辽和孙策不约而同地一呆,“什、什么?!”

“别犯傻!”吕昭死死盯着张辽的眼睛,目光冷冽如冰,“事态紧急,容不得耽误,快去!”

说完,她拎着裙摆从藏身处跑了出去。

吕布一箭命中,志得意满,快乐地左手牵孙坚,右臂擎刘表,打算招呼属下将早就准备好的庆祝酒抬上来,大家一起痛饮三百杯。

就在此时,他余光一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正满面焦急,一阵风似的冲过来。

“爹!离他远点!”吕昭喝道。她手腕一抖,藏在袖中的长鞭如灵蛇般柔软地荡出去,死死缠住刘表的随从,轻而易举地将他从人群中卷走,远远拽开。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刘表最先反应过来,怒不可遏,质问吕布“将军这是何意?!”

吕布茫然中透着一丝委屈,“我不知道啊……柔柔?”

被吕昭拖走的人踉跄着走了两步,摇摇晃晃怎么也站不稳,最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很快就看不清东西了。脖子上好像拴着根不断收紧的绳索,绵密的窒息感层层加重,迫得人难以呼吸,最后他不得不张大嘴巴,剧烈地|喘|息起来。

“他感染了瘟疫。”吕昭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文远和伯符已经去请华医师了,很快就到。”

说话的功夫,她把视野范围内的所有人都扫描了一遍,暂时没发现第二个患者。

最好的可能性是只有一个倒霉蛋被感染了,最坏的可能性是大家都中招了,只是目前病毒处在潜伏期,系统也扫不出来。

孙坚随朱儁四处镇压黄巾之乱时,曾见过不少感染疫病的穷苦百姓倒在原野上等死的惨状,听了吕昭的话,他神色大变,转而怒视刘表,控诉道“您的心肠竟如此歹毒!”

刘表猝不及防,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目光愤怒中透着迷茫,“此事与我有何干系?!”

孙坚抬手指向前方,有理有据道“那不是您的随从吗?”

“是!但你们凭什么说他得了……瘟疫……”看清随从此时的模样后,刘表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轻得几乎听不到,“怎会如此?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是吗?”吕昭平静地问。

刘表不吭声了。

当然不是。

随从这两天一直精神萎靡,面容苍白,还时不时咳嗽两声。他自己认为是劳累过度所致,只胡乱熬了点药喝,完全没放在心上。

刘表就更不会在意了。自从襄阳被围,他每一天都忙得焦头烂额,能呈到他面前的全是十万火急的公务,哪里顾得上其他琐碎小事?

吕布终于回过神,脑子里已经被“瘟疫”二字塞得满满当当了。他看看倒在地上的人,又看看蹲在旁边仔细检查的吕昭,全身的血液一点点凉下去。

恐惧宛如一双无形的手,穿过胸腔,攫住他的心脏。

“柔柔。”吕布低声喃喃,垂于身侧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紧接攥成拳头。

他径直朝吕昭走去,然而才刚迈出一步,就被荀攸拦下了,“将军!”

“闪开!”吕布厉声喝道。

一向温和的荀攸态度骤然变得强硬起来,他毫不畏惧地站在原地,双手交叉,郑重一拜,“请将军莫要辜负君侯的一片苦心。”

“我就这一个孩子,”吕布的语气恶狠狠的,眼神却透出一丝恳求之意,“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他闭了闭眼睛,目光转向吕昭,“柔柔,过来!”

吕昭轻轻摇头,也如荀攸一般,俯身长拜,“疫情凶猛,若不赶紧加以控制,恐会祸及全军,甚至整个州郡。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父亲千金之躯,不可贸然涉足险境,请将此事交予女儿,女儿定会竭尽全力,不负您的期望。”

吕布愤愤地磨牙,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吕昭说的没错,他是统帅,整个并州军都指望着他,他保重自己的安全,就是对所有人负责。

可是,他也是父亲。

统帅与父亲,两个身份,哪个更重要?一定得分出先后吗?

“只能这样?”吕布轻声问。

“我可是神女,不会有事的。”吕昭目光温柔,一字一顿道,“还请父亲立即下令,暂且封锁整个营地,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走动。等我为病人诊断病情后,再做定夺。”

父女俩安静地对视,吕布眼中流露出剧烈的挣扎之意,最后悉数归于平静。

“……好。”漫长的沉默后,吕布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随即转身,走得干脆利索。

华佗是被张辽火急火燎拖过来的。

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跑得满头大汗,嗓子眼直冒烟,却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掀开门帘直奔病人而来,开门见山道“情况如何?”

“不太好。”吕昭让开位置,“我手头有份能治瘟疫的药方,之前验证过,确实有效,就给他用上了。但那些病例的情况远远不如他的症状凶险,我怕这方子已经没什么用了……”

华佗贴着床沿坐下,一手给病人切脉,一手伸到吕昭面前,“可否借老朽一观?”

吕昭递出药方。

华佗看完药方,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将它放在一旁,专心致志地观察起病人的症状。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结束问诊,抬手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缓缓道“君侯不必过于悲观,应当还是有效的,我再添几味药,先试试看。”

华佗写完药方,亲自去煎药。

吕昭则调动起全部人手,展开了声势浩大的防疫行动。

她先给贾诩写了封信说明情况,信中附上一份她和华佗共同总结出来的东汉版本防疫手册,和一张加盖了刘表荆州牧官印的手书,命他暂且将大部队驻扎在宛城,前往别再往南跑凑这趟热闹了。

然后她按照与主帅帐篷相距的远近,将并州军分为几个组。

离得最远,感染概率最小的两个组一组人就近取材,使用粗麻布、树木等材料,在开阔平坦的空地上搭建大量简易隔离棚;一组人携带草药图鉴,在军医的带领下去附近多多采摘治疗瘟疫所需的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离得稍近一些,感染概率较高的两个组一组人负责烧制大量开水,将今天士兵们穿过的所有衣物扔进水中煮沸消毒,且从现在开始,所有饮用水必须喝烧过的;一组人着长衣长裤,袖口裤口扎紧,面上裹制成口罩形状的布,全副武装后,将营地彻底清理,扑杀所有能看见的老鼠,捣毁一切鼠窝。

军医们还配了好些驱逐蚊虫的药囊,挂在每一个帐篷里,发放给所有士兵。

至于那些事发当时,就在营地附近站岗巡逻的倒霉蛋们,已经全部被塞进棚里隔离了,包括吕布、孙坚、荀攸和黄祖。

刘表本来是最该被隔离的危险分子,发病的人可是他的贴身随从,按后世的话说这叫密接,一个健康码红了,另一个怎么跑得掉?无非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刘表坚持要回襄阳,他说他就算死,也得死在襄阳内,绝不能苟活于并州军营寨中。

事实是刘表总觉得这场瘟疫来的过于蹊跷,处处透露着疑点,很像吕布为了窃取荆州所设下的阴谋。

吕昭说是瘟疫,就是瘟疫吗?她可是吕布的女儿。

华佗说是瘟疫,就是瘟疫吗?他目前正帮孙坚治病呢。

而且根据刘表过去的经验,人们发现瘟疫,往往是一个地区突然集中爆发了十几个相同病例,然后迅速扩散蔓延,一发而不可收拾。像这样只有一例被发现的,实在是太罕见了。

我看更像下|毒。他疑神疑鬼地想。

见刘表的态度如此坚决,吕昭也没强留他。

在这个动荡混乱的年代,作为一州长官,危难之际没有收拾细软、携妻带子挂印跑路,而是留下来与百姓同进退、共存亡,证明他至少是位合格的官员。

但当刘表提出想要带走随从和黄祖时,吕昭忍不住皱眉,断然拒绝。

把一个已经发病的感染源,和一个重伤未愈、身体虚弱、抵抗力差得要死的伤员放一起,您是嫌黄祖死得不够快,还是嫌瘟疫变异得不够强?

这个时候吕昭也没心情礼貌地跟刘表打官腔扯皮了,她直接冷冰冰地威胁道“今天您要么自己走,要么留下,没有第三种选项。”

被下了面子的刘表气得一甩袖子,带着剩余的护卫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相比之下,孙坚显得特别听话,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抱怨过半句,在别家营寨的床上躺得心安理得,权当休假,工作统统扔给儿子负责,心大得令吕布都惊叹。

在紧张的气氛中,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

并州军内陆续有人出现了高烧、咳嗽等症状。所幸发现得早,及时给药施针,防护工作也做得非常到位,目前还没有人死亡,情况看似凶险,实则仍在掌控之中。

而随从的病情很不乐观,当天夜里他高烧不退,人|喘|得快断气了,药灌下去毫无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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