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两人都已经醉意十足,心神恍惚。明楼说话的舌头都短了半截。
“我自认,自己有敏锐的洞察力,可是,为什么,对于我身边的人却丝毫没有怀疑过?曼春,你,你是怎么抓到这只毒蝎的?啊?你……能干。但是,但是曼春,你有证据吗?你要知道,你抓了我兄弟,我就被一撸到底……明台会不会是无辜的呢?曼春?”
汪曼春醉醺醺道:“不可能。”
“证据呢?”
汪曼春继续喝着酒,虽有醉意,但是仍旧条理清晰道:“还记得那块‘伯爵’表吗?在……小秦被杀死的现场,我们发现了明台曾经有过的一块‘伯爵’表。”
“这并不能说明,明台……就是凶手,也有可能是栽赃。”
“还记得那次明台偷开你大姐的保险箱吗?孤狼给我提供了详细的情报,说明镜在银行开了三个保险箱,很有可能是为共产党提供活动经费,我派小秦在那里盯梢。终于,有一天鱼咬钩了……”汪曼春继续道:“当时,我认为终于钓到了一条大鱼,所以,我带着人冲赶去……没想到,明少给我们演了一出好戏。”
这时,趁汪曼春不注意,明楼转过身去,将一片小药片扔进了红酒杯里。
汪曼春背对明楼苦笑道:“现在想起来,明台真是,真是太会演戏了。”
明楼倏地转过身,盯着汪曼春,道:“因为他逃过了你的眼睛,没有被你抓住吗?”他眼神犀利,寒光闪闪。
汪曼春感觉到了异常道:“明楼,我是为你好1
“你把明台置于死地,我能好吗?”
“师哥,他不止做了这一件事,他不止杀了小秦,他还想杀了你!共党的联络站武康路137号,就是明台在外面租的房子,朱徽茵找到了那个房东……”
明楼把手中的酒杯递给汪曼春。
“我在乱坟岗上,亲眼所见他在埋郭奇云的尸体,后来,我才想起来,我在明台那里看到过这个人,他和明台在一起。”汪曼春回忆着,又喝了一口酒,对明楼继续道:“他杀死‘毒蜂’,你是没看见,嚣张到极致,冷血残酷,他就是一个杀人机器。明台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伤害到了你!明楼,他连累你,不是我的初衷。”
“曼春,你知道打击一个人的最佳手段是什么吗?就是夺走他的权利。”明楼意味很深地看着汪曼春说道。
“我知道特高课停了你的职,但是,师哥,你放心,很快,很快,你就会官复原职。我保证。”
明楼似乎稳定了情绪,开始夸夸其谈道:“我为新政府工作,我让明家背负了骂名。说实话,我并不以此为荣。什么是爱国?国家的政治、经济都被打垮了!有人骂新政府是卖国贼!那我真的想请问一下,国家在哪里?在重庆?在延安?还是满洲?整个国家一盘散沙。我,明楼,并不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去出卖国家的人,我是想让这个就快崩溃的国家回到稳定的秩序中,稳固国民安全、稳定国家残存的一点经济、一点力量。我为此赌掉自己的前程,明家的名誉地位一落千丈。谁知道真相?真相往往迷失在其中。”
汪曼春一边喝着酒,一边感觉眼睛睁不开,头重眼沉,恍惚间说道:“师哥……我好困。”
明楼看着汪曼春,道:“这些还不是最难的事,最难的是,我必须接受一个事实,我会失去我的亲人。”
汪曼春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沉沉睡去。
明楼把杯中酒倾覆在露台上,整理衣服,准备离开,在离开的一瞬间,对汪曼春道:“我实在是付不起这么昂贵的亲情账单……”说完,大跨步从汪曼春身上跨过去,离开房间。
一声关门的声音,隔绝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不同人生。
黑夜,冷风袭来寒冷刺骨。刑场外停着几辆汽车,明诚和梁仲春站在黑暗处。
“看上去好安静。”明诚低沉着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