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忘了当初为什么来到这儿?
年前长年驻扎在西凉之地的契丹族突然进犯,自西凉一路东进,连夺数城,以夜袭巧进为奇直指京都。
当时朝局形式紧迫并非一朝一夕。
自从父皇母后崩逝后,皇叔篡位把持朝政,另立国号明安,史官记录为明安元年。而明安帝最为奇怪之处在于,在其掌朝之初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众人直道他与先皇先后之死脱不开身,一时人议沸腾。可他非但不曾效仿先皇的宽厚仁德,反而大兴土木,修宫建殿,寝宫极其奢靡浪费,一时朝臣百姓怨声哀道。
除了这些,这位新皇帝对自己的亲侄,也就是自己这位血脉纯正的王朝遗孤的态度也模糊不明。
按照常理而言,自己是轩辕血脉最为正统的皇室嫡孙,也是他皇位的最大绊脚石。
新帝不仁,朝臣百姓苦不堪言,而先皇在位则主张仁政,轻徭役,免赋税,休养生息。如此一对比,自然会有人动了光复前朝之心,而自己就是名正言顺推翻新君的最好借口。
以清君侧,光复前朝为名,自然会有人蠢蠢欲动。
至此,顾南衣非常不解,为什么明安帝会容忍自己的存在,甚至步步放纵,默许无视自己暗中的一切盘算手段。
他也不是圣人,总有些顽固的老臣,他们并不在意龙椅上坐着的人到底是谁,他们所谓的忠君,忠的不过是那座冰冷的龙椅,和椅子上那个被冠上珠翠遮的看不清神情的人。
面对这样的人,威逼无用,利用不行,那就只能让他们去死了。
潜龙卫出手自然不漏痕迹,不过半月时间,朝上顽固党消失大半。
有半夜回府时不幸碰到山贼殒命的,有在家旧疾突发患病的,也有突然想开要告老还乡的。
面对大批老臣的异常,明安帝即便在昏庸奢靡,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顾南衣是故意的,如此这般不过是想看明安帝如何应对罢了,隔岸观火无用,只有引诱对方出手,才能于细节中窥探用意,进而掌握先机。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明安帝毫无动作,似乎并不打算追究这些人的死因,甚至纵容自己垄断朝堂,提拔亲信的放肆之举。
今日在河岸旁下命令的白发老人是自幼时起便教导自己的太傅,即三公之首太子太傅。
太傅是孟氏第五代传承者,书香门第,三岁识文,五岁念字,八岁作诗。名孟峥,明明是个善于谋略心机的文人策士,却取了个铁骨铮铮的名字。
他是自己父皇与沈念安父亲的御用先生,深受赏识。
因着契丹进犯一事,顾南衣想要强回明安帝手中的兵权,因此主动请缨,立下军令状带兵出征。
这一仗赢得属实不易,粮草供应不上,士兵们衣食不足,无力抗争。
更要命的是说好的救援也迟迟不到。
他无法,只得许诺,有气魄突围战胜者,以官职相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