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傅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之上,马车前行微微颠簸将他案上杯中的茶水洒出弄污了脚下纯白的羊皮毛毯。他的心情也在一晃一晃的颠动中糟糕到极致。
任务失败,反倒替他人做了嫁衣。
不出意外的话,小皇帝太后双双身死,凤卿尘即位指日可待,只可惜这次没能杀了他和他身侧那个讨厌的女人。
那个该死的女人,谁知道她居然那么狠,不过一瞬的工夫便不再纠结抛下受伤的南衣救了凤卿尘。
等到自己命人将南衣救上之时,他便已经昏迷不行了,不过还好无事,若是经此一遭能让他看清那个女人的本质倒也不算白来。
眼下事已败露,凤国可是万万留不得了。只能快马加鞭赶回轩辕再寻良策,再候时机,重头再来了。
十余辆马车自凤国北境一路向北飞快出城不敢耽误,然而奇怪的是这一路到处都有人议论这场巨变,城门看似戒严,实则不过虚张声势,因此一行人一路十分顺畅,舟车劳顿虽是辛劳,却也安然无恙地踏入轩辕境内。
一行人在马车上走了大概20余天,顾南衣不过昏迷第二日便醒了,他换上了原本便属于他的王侯制服。高冠玉带,华衣锦佩,眉眼之间冰冷而又坚毅,周身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无情气息。
见他恢复得与过去别无二致,太傅也十分高兴。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那天的事,只当那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没了。
十余天来,顾南衣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所有门人的拜见,他靠在颠簸的马车上闭目养神,明明想要思考回京之后的对策,脑中却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那人的音容笑貌。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狐狸面具,那是花灯节那天他们一起买的。
长指不受控制地缱绻抚摸,可是一想到那天那些冰冷刺骨的河水又想起那人的无情,心中的恼怒瞬间袭上心头。
掌心用力握紧,脆弱的面具应声碎裂,破碎的面具裂成几块,在他的手中摇摇晃晃,像是几只失了翅膀展翅欲飞的枯蝶。
纤长的手掌自车帘内伸出,微微向下倾倒,碎片便应声落地,被沉重的马车压进脏污的烂泥之中。
而做了这一切的顾南衣却语气冰冷面带不屑地嘲讽道:
“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废物。”
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他以为此刻富贵加身,欢声笑语的无情人此刻在距离他两座城池之外,早就已经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只剩半条残命。
人世虚妄迷离,众生悲苦难渡。
人望山,鱼窥荷,真正想要的东西或许早就已经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