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亮了,侍女灵殊敲了敲门,里面一片安静,她摇摇头走进房间,惊讶地发现长公主竟然和自家城主睡倒在一片。
长公主的面纱已滑落,她悄悄走近看着长公主恬静的睡颜,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双眸,侧脸美得像云中城壁画上的仙子。
灵殊的脸不知不觉地靠近云流,眼看就要碰到脸上,“嘭1
灵殊惨叫一声撞到门框上,一双蓝色绣鞋停在她手边,她一抬头便对上苏玉冷冷的目光,白灵站在苏玉边上冷冷地问:“方才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灵殊打了个寒颤,刚才,她想亲近长公主!
“长公主岂是你能随意触碰的1
“白灵,先带长公主回去吧。”苏玉开口阻止白灵,两人轻轻地把云流从塌上抱起准备回院子。
云流指尖动了动,睁开眼睛便看见苏玉温柔的笑脸,“你们来了?”
嗓音有些哑,衬得晕红的脸多了丝丝妖魅。
苏玉“嗯”了一声,将准备好的面纱套在她头上,抱起她就走。
房里只剩打鼾的付烟飞和门边的灵殊,灵殊瘫成一团,失魂落魄地靠着雕花门,脑子里全是长公主的样子。
午宴是云中城著名的河间宴,由河伯夫妇掌厨,菜肴精致美味,令人不由感叹,只有云中城这样的仙境才配得这般光景,今夕何夕!
付烟飞酒已醒了,她兴致勃勃地提议说:“诸位想不想去天上人间一游?那可是我云中宝藏1
此话一出,坐在侧首的几位长老脸色变了,一个身穿深绿纱袍的老妇人放下玉箸,她朝付烟飞低头行礼说:“城主为人豪爽,款待长公主一行令我云中城人倍感自豪,不过天上人间……”
“城主三思,自古云中便将天上人间视为密宝,非战士不得入内,只怕不便招待长公主等贵客。”黄衣老者接口,他不能由着付烟飞胡来,天上人间是云中城军事重地,岂能随便参观?
夏家亲卫暗自猜测:莫非那天上人间有什么秘密?
付烟飞坐在首位上不耐地饮酒,她是城主,有什么事做不得?何况只是参观一番,当初阿虞想要进入天上人间,却被拦在墙外,如今她已贵为城主,难道还不能放人进入?那她当这城主有何用?
“既然是云中城禁地,我等也不便进去,何况云中如此大,哪里都是仙境1夏决微笑着开口,他可不想卷入别人的秘密,麻烦越少越好,最好早日离开幽洲。
云流朝付烟飞及众长老行了个礼说:“城主的美意我等心领了,云中城美景甚多,未必要在天上人间才能欣赏。”
此话一出付烟飞深深看了她一眼,绿袍妇人端起银杯向云流一倾,仰头喝了,云流笑着回敬了一杯,气氛缓和下来,大家有说有笑起来。
夏决不停地接过众人递来的酒杯,眼看着有了几分醉意,他眼色朦胧地看着大厅中的舞姬,长袖飞舞,身姿轻盈,不由得笑起来,舞姬们更是卖力地跳着。
娄朔就在他身旁,他朝娄朔靠过去轻轻说:“天上人间有够神秘啊1
他眼神不离舞姬,娄朔同样痴痴地望着舞姬轻声说:“将军放心,我会去查的。”
午宴人群穿梭来往,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云流倚在水中亭里,看着锦鲤在水中游荡,心情舒畅,大厅里歌声隐约地飘过来,天上白云就在头顶游动,一切都那么安谧。
就在这时湖心亭转角处一个红色身影一闪,前面有人声响起,那影子又退回到假山后,小心地查探着前方。
从云流的角度能清楚看到那身影的主人,是红诛。她在干什么?前方是付烟飞的屋子,她莫非要溜进去?
云流捏着鱼饵想了想,决定跟上去看看。红诛已经闪到假山前,云流只得快步跟上,到了前面却发现人不见了。
她顺着石板路往前走,看到付烟飞屋子的一角,红诛莫非已进去了?她悄悄靠近屋子,石板上有光一闪而过,是一片带水的叶子,四周很干燥,这叶子哪来的?
云流蹲到地上观察叶子,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嗒1又没了,“嗒1又是一声,那声音像从地下传来的,周围都是空地,地下的水声怎么回事?
她顺着声音往前走,发现声音变大了,在付烟飞屋子的左侧往里延伸去,不由得跟着水声向前,前面的花丛挡住了去路,她只得翻过花丛,声音消失了,莫非花丛有古怪?
云流认真观察着这簇开的旺盛的花丛,在花丛底部发现它十分湿润,与周围土壤都不一样,她不由地往地上摸去,刚碰到地上就被东西抓住右手往土里拖去,她急得大喊:“救命1
声音在黑暗中重叠地回荡,她在下坠。幽暗中蓝色的光芒亮起,漫天的蝴蝶围住了她,形成了巨大的蝶翼,她稳住身形接着光观察四周,原来是巨大的石壁,直直通向底部发光的圆球。
等到飞到底部她发现那是个洞口,外面阳光透了进来。洞口处绘着古老的图案,云中城的城标落在最中央,看来还在云中城,那苏玉她们肯定能找得到她,云流不由松了口气。
洞外阳光明媚,四周是些参天古木,仿佛又回到了幽洲森林,幽深与光线汇成一体,树木上刻画着特殊的符号,像极了祭坛的纹路。
云流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树间路上走着,这些树根突出地表,看上去像筋骨暴露的巨人,她费力地爬着树根,树干上慢慢聚集起许多小松鼠,它们好奇地看着她。
云流不由苦笑,她几时这样狼狈过?衣服破烂,手指被划破,灰头土脸。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云流在林中乱窜,她已走了许久,然而一路上什么都没遇到,体力在流失,肚子也饿了,她忍不住暗叹,早知如此午宴时就多吃些了。
一根异常崎岖的树根横在路中,上面长满了青苔,云流无奈地抓住树根往上爬,然而太滑了,她根本爬不上,好不容易把腿搭上去,却没有力气翻,她累的直喘气。
过了会她使劲儿一翻,结果翻过头从树根上掉了下去,“刺啦1手臂被树根划到,紫色的锦衣被划破了,里面洁白的手臂上一条大口子汩汩冒血,云流痛苦地压住手臂,怎么苏玉还不来?
古树上有个隐约的身影正注视着这一切,红色的纱裙偶尔飞出一小截,她身边的虚空里钉满了蓝色的蝴蝶,密密麻麻,衬得暗处的身影更加压抑,那冷冷的目光直直射向树下,那里云流正在包扎伤口。
云流扎好伤口后继续往前走,黑夜就要来了,这样待在森林里绝非好事,得赶快出去,红诛又在哪里?
路边有一株野葡萄沉甸甸地垂到树旁,云流惊喜地扯下几串,顾不得清洗就往嘴里塞,她快饿死了,快来人埃
古树上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树叶微晃,人影不见了。
苏玉坐在床前看着熟睡的云流,今日长公主睡得好沉,早已日落西山,城主府都已开宴了。
就在这时云流微微睁开眼,望着苏玉微笑。
“殿下总算醒了,可要喝点茶醒神?”白鹭替她穿着衣裙,这是午云宫装,紫色的刺绣显得精致而又端庄,配上青玉簪,云流整个人高贵无双,小丫鬟们齐齐地看着自家主子,天下竟有这般美的人!
云流接过茶轻啜一口,眉毛不自觉地一皱,白鹭紧张地问:“莫非太烫了?”
云流摇摇头,跟着苏玉往外走去。
“殿下稍等,把面纱戴上。”苏玉温柔地为她戴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