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玦笑了笑道:“还好,只是觉得这张弓,你们之中应该没人能拉得开,为什么挂在屋里?”
刀头听了这话愣了愣,随即摇头苦笑一声,道:“我本来一直很怀疑四刀、五刀的话,总觉得那两个呆货是被什么人忽悠了,见到你才发现,这世上真有奇人。说说看,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们这里没人能拉开这张弓?”
明玦耸耸肩,微笑道:“这张弓的材质不错,但比普通的六钧弓更厚重,你们什么底子我心里有数,你算是你们兄弟之中练得最好的了,但这张弓落你手里,能拉开一半就算不错了。”
刀头眼中惊奇更胜:“这也能看出来?”
明玦笑而不语。
刀头想了想,走到供桌前,伸手取下挂墙上的六钧弓,转身递给明玦,挑着眉说道:“那你来试试。”
明玦失笑,无奈道:“你这张弓太大了,先不说我能不能拉开,我现在这身板,高度不够,手臂也不够长……”
刀头将两者对比打量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于是便将弓立在地上道:“那我撑着弓,你来拉弦。”
明玦对刀头暗暗较劲的心思嗤之以鼻,多大人了和一个小孩子较劲,真有意思了!
忽略自己其实是个成年人的明玦上前一步,单手双指扣弦,气沉丹田,随着两根手指缓慢而沉着的用力后拉,弓弦逐渐绷紧,发出铮铮的声响。
在刀头震惊复杂的目光中,弓弦被轻轻松松的拉至满月。
然后,猛地松手。
弓弦发出一声沉闷的铮响,伴随着弓弦震动发出的短促的破空声,一股大力猛地撞击刀头握弓的手。
刀头猝不及防之下,被震得发麻的手不由自主一松,竟然没能握住,以至于这张弓直接脱手而出!
刀头怔怔半晌,回过神来,默默的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明玦,默默的捡起脱手的六钧弓,又默默的挂回了墙上原来的位置。
看着挂得端正的六钧弓,刀头从供桌下的柜子里摸出三只香,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油盏灯,又把手里的三支香凑到油盏灯上点燃,端正的插在了供桌上的香炉里。
明玦耐心的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供桌上一个个惟妙惟肖的泥人,心中微微一动。
“这张六钧弓,是我父亲的。”刀头盯着屡屡升起的青烟,突然开口说道。
明玦倒不意外,点头道:“看得出来,这墙上挂着的兵器,主人应该都不是你。”
刀头无奈道:“你小小年纪,说话挺刺儿1
明玦淡淡道:“没念过书的人是这样,担待。”
刀头更了更,叹口气:“行吧,你对我们不待见,能理解,这城里,想来没人待见我们。”
明玦笑道:“我没有待见或者不待见的人,你们当中有人欺负到我头上,反击报复,以绝后患只是本能。现在我们也许能合作,或者说你们有合作的价值,自然也就可以待见了。同理,对你们来说,我杀过你们的人,如果现在我对你们有更好的用处,也不一定得急着记我的仇,对吧?”
刀头哼哼一笑,走过去在自己的虎皮椅子上坐下来,挑起一只脚搁在椅子上,顺手端起一旁的水壶,给自己灌了几口水,然后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息,这才说道:“我有什么可恨你的?麻烦是你给我找的,但也算是你想法子给我救出来的,至于我死的那三个兄弟,怎么说呢,干的这一行,脑袋别在裤腰上,怨不得谁。”
明玦笑了笑,道:“那就好。”
刀头沉默片刻,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你是十方阁的人?”
明玦毫不见外的跳上另一张太师椅,面对刀头,盘腿坐下,说道:“这点我没骗你们,实话跟你说吧,我的事,我家里人都不清楚,没跟他们说,我这出来一趟也不方便,家里人也看得紧,一个不好,容易露馅。所以有些事我想找人帮我做,比如打探下消息之类的,对你们来说也不是很复杂吧,当然,先说好,我暂时没有好处给你们。”
刀头气乐了,粗着嗓门闷声道:“你个小屁孩儿口气不小,找我们帮你办事,不给好处还这么理直气壮,就凭你是十方阁的人?真的假的谁知道了,就敢在老子面前充大爷1
明玦摆了摆手:“倒不至于在大叔你面前充大爷,只是你也不必老觉着我年纪小不靠谱,我可是很认真的在跟你打交道,我现在虽然不能给你什么,但我会想法子,让你安安稳稳的在这片地头上安定下来。至于以后……我现在也无法跟你承诺什么,不过以后若有机会,我也不会忘了你们就是。”
刀头面上不屑:“我们现在搁这儿也挺安稳的,就算不安稳,我们本也不是这里的人,你见过哪帮地痞土匪还带给自己定居的?”
明玦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你们不想安定下来?不想安定下来的话,你们干什么给王全贵这样的贪官做走狗?你又见过哪个土匪地痞头子在自家供着一溜儿小泥人的?真不乐意把这溜小泥人换成正正经经的牌位?”
刀头气结,这小孩鬼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