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玦仰头,盯着头顶那一线天光看了良久,突然道:“我不喜欢这里,如果你敢骗我,来日我定会取你性命。”
青年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他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我说了,我只是个领路人,你就算不喜欢这里,也不该找我算账。”
明玦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领路人?初次相见,就能知道我进山的路只走了一次?”
青年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做为与之初次见面的领路人,不该在对方质疑走错路时,反过去夸一句:记性真好,只走一次就把山路记得这么清楚。
“你怎么知道,我只走了一次进山的路?”明玦眼中有杀机隐现:“你见我这般年纪从‘武字地’出师好像并不惊讶,倒像是……挺了解我?”
青年再次沉默片刻,忽而苦笑一声:“好吧,其实我很惊讶的,现在更惊讶!你说你这心眼儿是怎么长成的?居然这么警觉1
明玦冷冷道:“我说了,我很不喜欢这里。”
青年皱眉:“为什么要跟我强调这个?”
明玦的视线越过青年,望向峡谷那更深处的未知尽头,轻声道:“这里,让我想起了很不好的回忆,所以,你想清楚,如果敢骗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领路人,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无辜1
青年闻言,眉头皱成了川字,继而一脸苦恼道:“你这么说我就很忧虑了。好吧,事实上我确实骗了你,现在坦白还来得及吗?”
明玦神色冰冷,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青年在他身后长叹一声,突然扬声道:“娘的!我居然搞不定一个小屁孩儿!我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儿给威胁了!先生,你厉害!你收的这个弟子我算是见识了!剩下的你自己搞定吧!我不想以后被你弟子追杀1
明玦猛然回头,神色警惕。
峡谷内一声轻笑传来,回音不绝:“以你的武功天赋,何至于怕他?”
明玦反手握住了长匕,一脸凝重。
青年轻哼一声:“我才不是怕他!我是怕你以后护短啊!话不多说,我先撤了,你们师徒的事,我不想掺和了!再见1
话音刚落,青年脚步轻晃,身体带出一连串残影,瞬间没了踪迹。
明玦冷喝一声:“谁!出来1
“啪1
一记手刀仿若从虚空中伸出来,轻轻切在明玦的后颈,顿时把他给劈晕了过去。
南见缓缓从暗影处走来,在光影之下站定。
他抬头仰脸,感受了一下绝壁缝隙里漏下的天光,悠悠叹息:“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会失去很多快乐。比如,这么壮观的‘一线天’,常人见之无不惊叹,而你,却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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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道门,摆在你面前的便只两条路,要么困在门内腐朽,要么走出门外重生,但愿你属于后者。”
“另外,看在你是老夫后代血脉的份上,提醒你一句,这世间无人可信,无人可助,无人可靠,更无人可爱!情感于你,皆是负累!你此生,若是老老实实走老夫给你选的路,独活于世,忠于一人,或可善终。毕竟是我唐家血脉,老夫也不希望你落个草席裹尸、死无葬身的下场1
眀玦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难免有些恍惚。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里连接着一条看不见尽头、漆黑无光的通道。
这个地方……真让人觉得压抑!
眀玦皱眉苦思,一片混沌的脑中接连闪过几段记忆碎片。他想了很久,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反应过来,此处,不正是通往唐门‘绞杀朝的密道吗!
那条,私底下被人称为‘窟窿洞’的密道!
眀玦豁然回头,冲着唐遮怒吼:“谁要走你安排的路!去死1
“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你怎知我不能拉你陪葬1
唐遮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犹如冰雕,脸色毫无波动,他在眀玦的咆哮声中,缓缓隐去面容,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你别走!滚出来!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
“唐遮!你这个老不死的混蛋1
眀玦在自己的大骂声中惊醒,猛然睁眼坐了起来,而后呆呆出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做了一场糟心的噩梦。他烦躁的抹了把脸,抬头往周边一打量,顿时愣祝
这是一间石屋,屋内除了他此刻身下躺着的石床,还有一张圆形的石桌,上面放着一盏油灯,黄豆大小的火星子把这屋内照得微亮。
眀玦蹙眉深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记忆截止到和坤烨分道扬镳后,便再无半分头绪。
此时有人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