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烟愣住了,想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没有了。”
从那天起,承烟就被那人放进了藏宝阁。
它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它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候。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在某个寒风凛冽的冬日,有人推开了藏宝阁的门。
寒风灌进这间摆满珍奇古玩的屋子,可是那人却什么也没有看,径直走向最深处,将尘封已久的承烟拿在了手里。
而后一把火,将一切付之一炬。
他怀中抱着茫茫和承烟跑出了他的宫殿,可是身后的仙门众人已经追上了他。
“你跑不掉了。”
“束手就擒,你这魔头。”
诸如此类的言论不绝于耳,他却朝着万丈悬崖跑去。
那里是他早就为自己修好的墓。
他在那个墓里呆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他带着茫茫和承烟来到了那座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山上。
不知是什么原因,曾经那些被他伤害的人或物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他杀过的孩童,如今已是耄耋之年,他砍下来做柴火的万年古树如今依旧伫立在原地摆动着自己的枝叶。
他好像离了人世很多年,又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切都是年少时的一场噩梦,等梦醒了,谁都会回来。
可他在那座山上从日落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屋子里的人出来叫他一句师兄。
“师兄?”
他听到了有人叫他,他抬头,是小师弟。
从那年都城一别后再没有见过的小师弟。
“你师姐呢?”
来人只是挠了挠头:“师姐?哪个师姐?”
“二师叔门下的十六师姐,就是住在这里的师姐。”
来人更是懵:“师兄,你是糊涂了吗?这是清音阁借给咱们门派驻扎的地方呀,平常怎么会有别人住?而且,二师叔门下只到十五师姐,何时收过十六师姐?”
他指了指手里的剑:“这是她的剑。”
来人皱了皱眉头:“这不是师兄的剑吗?我记得师兄还有一把剑,叫...叫湮世。”
他嘴角挂上了苦涩的笑:“它如今叫茫茫。”
来人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的眼角留下了眼泪:“——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来人看着他灰头土脸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院子里的的桃树下。
用手挖着什么,可是他挖到指甲翻起,鲜血直流,也没有挖出来任何东西。
压抑的一天的天幕,终于在此刻下起了雨。
他不知道被自己咽下的是泪还是雨,不知道被雨冲刷的是土还是他的心。
他只能将怀里的承烟攥紧。
这世间所有关于她的记忆,随着渐渐复苏的人世,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宝剑一柄。
她温柔地护着苍生,却把残忍得将所有记忆留给他。
让他独自在这世间凄冷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