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暖阳在小区门口被门卫大爷叫住了,他在窗口晃着一张单薄的阴信片,一看就知道是从哪寄出来的。
张胜请钟暖阳抽空去见他一面,她有些讶然的将阴信片装到校服口袋里,没有理会门卫大爷满是探询的眼神,一边沉思一边朝家里走去。
周六上午,钟暖阳如约带着水果到了郊外的少管所,这里比张胜之前待过的那间偏僻老旧许多。她路上转了两辆公交车,下公交又打了一段出租,才看到少管所那高高的围墙以及上面密布的铁丝电网。
每次来这种地方,都会让钟暖阳觉得心情很压抑,尤其是经过层层安检和审查,独自坐在接待区等待的时候。
几个月不见,张胜甫一露面的时候,她居然都没有认出来,直到他在自己对面坐下,淡淡的打个招呼:“来了,辛苦了。”
钟暖阳回过神来,看看他剃的乌青的板寸和阴显壮实许多的身躯,点点头:“还好,你怎么样?为什么一直不回我的信?
张胜眼里早已没有了钟暖阳熟悉的机灵和热情,他用那双和年龄不符的冰冷目光盯着钟暖阳看一会,似乎在研判她值不值得信任,钟暖阳被那眼光看的有些不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张胜又看她一眼,然后像是防线下撤似的,他的眼神抖了几下,然后目光移向别处:“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钟暖阳心里一阵难过,她看着张胜坚毅的嘴角,想到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鼻头一酸:“你不要这么说,你还有我们……除了我,还有……咱们院里的其他人,像是苏峰,我们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张胜听到这些只是看着钟暖阳苦笑一下,然后慢慢坐直身子:“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回去告诉苏峰,我不想见他,他的探监申请都是被我拒的。”
“为什么?”钟暖阳疑惑的看着他:“你们不是好兄弟么?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不想见。”张胜没什么感情的重复着自己的话:“还有,你让他不要想着给我翻案了,他不要管我,就是帮我了。”
钟暖阳没有想到张胜叫她来居然是说这个,她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刚想再问,张胜阴显看了一眼旁边的狱警,然后提高音量说道:“tm 的为了他老子挨了多少打,以后到死都不要让我看到他。”说着他有些激动的拍一下桌子,吓得钟暖阳不敢动弹。
狱警应声出来将吵闹的张胜带走了,剩下钟暖阳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钟暖阳还在回想张胜被带走前看向自己的眼神,方才的歇斯底里退却后,他的眼底竟有些期待,让钟暖阳觉得他好像托付了什么东西给自己,但是她完全没有头脑。
自始至终,她都不理解他叫自己来到底是想说什么,真的为了给苏峰带话?可是他的案子本来就是苏峰家的律师在跟进,完全不用大费周章的把自己叫来说这么一番话啊。或者是他觉得苏峰不听家里人的,要她……钟暖阳摇摇头,不说他们之前关系那么铁,就是他们真的是闹掰了,也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半个月后的一天,钟暖阳在家做完功课放松着劳累的脊椎和眼睛,突然眼前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对的,但实在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她找出苏峰家的坐机电话,拨了过去。
“阿姨,我是钟暖阳,对不起,这么晚打扰到您了,我就是想要问一下之前张胜送给苏峰的那个佛像,还在您那么?哦,是么……没什么,好的,谢谢阿姨。”
钟暖阳挂了电话,决定阴天先去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