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寂初依旧在他的臂弯中醒来,揉了揉眼睛。
“醒了?”凌靖尘替她拢了拢头发,他根本没有午觉的习惯,只是陪她在榻上躺了趟。
“糟了......”她自他怀中坐起来,“大嫂约了我去静安寺,我怎么睡过了?”
如今身上虽然松泛了好多,却耽误了不少事情:原本要陪凌雪娴去进香,想着回来就可以把手帕绣完,结果爽约不说,昨日刚学会的绣法也忘了一半。
“我回来的时候,千语正在偏房煮茶,我嘱咐她待会不用过来叫你。”
“......”她一时语塞,怎知一双温暖的手从她腰间环了上来,他下巴轻轻放在她肩窝处,有些心疼地说道:“你这几日信期总是腹痛,静安寺里那么大,大家为表虔诚总要走路进去,你腹痛的劲儿一上来,坐着都难受,更别提在外面走来走去了。”
眼见着她脑子里装满了爽约的愧疚,他只得继续道:“放心吧,早就让青墨去告诉了。”
姜寂初反而有些嗔怪,“叫青墨去说,那我不陪着去进香,岂不就是你的意思了?”
“她毕竟是我姐姐啊,还能怪我不成?”说完,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趁着她也醒了神,刚好用此打个岔,便问道:“回府的时候,我去佟叔那打了招呼,他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名字的单子,四十几个人,有家仆有女使,他正琢磨着如何给这些人重新分派些事情做,甚至想打发人去看护西川的庄子。”
虽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别人家的男主人不可能去过问这种事情,可他却隐约猜到了些别的,“西川的庄子算是最早的产业了,若那添减了什么人,这种事情,佟叔会先来问你的。”
姜寂初蹙了蹙眉,缓缓解释道:“那四十几个人里面,夹着不少府里的蛀虫,有承华殿的、玉仪殿的、梁家的,除了庭鉴司的人我没有动之外,其他人倒是没必要继续留在府里了,特别是内宅。”
她这些年在雁山,躬亲庶务,从不假手于人,亦施展过不少御下之术。
既然是御下,若做不到知根知底,那谈何御下?
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常年伴在身边的人都不干净,她起身走去梳妆镜台,从最底下拿出来一张与佟管家手里一模一样的纸,交到了凌靖尘的手里。
“我能找出来的人,目前就是这十三人......至于尚未摸出来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我和佟叔商量了,混一部分人派去西川,再寻个错处发卖几个女使,就暂时解决的差不多了。”
凌靖尘拿着这张纸怔愣了半晌,因为他读出的不仅是白纸黑字,甚至还解读出了她善意的谎言。
姜寂初去倒了两杯新煮好的菊花茶,还未来得及放糖块进去,却突然听到他问:“那睿王呢?”
手上的动作一滞,两块方糖滑入杯底的声音清晰可闻,寝房中一片寂静。
凌靖尘苦笑着又问了一遍,“睿王的人呢?府里一定也有吧?”
听罢,她指尖开始无规律地在茶案上打转,有些为难和犹豫,抿了抿嘴慢慢说:“是杜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