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变戏法一般,铁棠掏出白纸扇展开,挡住了自己面孔。
“呐,先说好,不是针对你,也没有针对任何人,我说得是事实嘛。
想要改变如此腐朽的格局,不进行大刀阔斧的革新,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还是那句话,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迈得太大,我也怕扯着裤子。
我打算开设一个‘街道司’,设立监市一职,司长由我兼任。
监市的主要职责,便是理市治序、掌辖治道。
负责管理城内道路建设、维修、绿化、清洁、夜市巡街、调整商贩位置,防止占道经营,日常修缮百姓房屋等等。
在这个基础上。
我还要设立一条马车禁行,只容行人的中心御道。
并在两侧御廊开辟商铺,让整条街道变成精品街。
再以精品街为核心,在清水城内打造一个集游玩、享乐、赏景、购物等等功能的商业中心。”
他一说完,众人要么倒吸凉气,要么眉头紧皱,要么扶额沉思。
“这步子还小么?都快迈到天上去了。”何长生无力吐槽。
“后面的事可以一步步来,但要先设立街道司,整理城容,规范区域,让世家子弟不敢纵马疾驰,欺行霸市。”
晁成华再度冒头,极为小心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大人,你所说的监市一职其职责与衙役、小吏的职责相当,是否不太妥当?”
他话说得还轻了,以为铁棠不知道一城衙役、小吏的作用。
“晁大人,你是清水城知县,与郡守、郡丞等人共处一城,堪称天底下最难坐的七十三个官位之一。
但你不要怕,我又不是李大人,没那么多阶级之分,等到初步治理之后,我还要专心修炼,到时有得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
“咳咳,下官不敢。”晁成华连连摇头。
铁棠放下白纸扇,露出和善的面容:“晁大人可能不知道,铁某以前是捕快,这里面的勾当还是比较清楚的。
怎么说我也算底层走上来的,自然知晓下面人的动作。
衙役、小吏这些人,早已被世家侵蚀,糜烂不堪,他们自身就是欺压百姓最狠的一批人。
若是将街道司的权限放到他们手上,等于再度扩大了他们的权力,只会让百姓过得更加苦。
所以监市一职,不但要和他们做一样的工作,还要在他们之上,负责监察、督视他们,让他们不敢为所欲为。”
“那监市算是官员么?什么品级?你如何做主?又从何招揽人手?新的一批人,就不怕被腐蚀了么?”
李清婉好像连珠炮一样,猛地抛出一大堆问题。
铁棠也不急,心中有数,一一给她解答。
“监市自然不算官,也没有品级,可以当作是编外人员。
人手嘛
要保证清廉,自然要掺杂入监察郡邸的人手。
那些多余的邢命、御书,可以先从监市做起,还有郡中正那里,也可以抽调一批有志之士。
再加上原本的那些衙役、小吏当中,应当也有威武不能屈之辈,这些人都可以招进街道司来。”
“你是不是疯了?”
“你要把监察殿的人与朝政官员混在一个部门?”
“被人发现了,直接奏上朝堂,能把你郡守的官袍直接扒下来。”李清婉没想到铁棠胆子这么大,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敢做。
这种事情在她任职期间,可以说想都不敢想,绝对的禁忌。
但铁棠不同!
他身兼二职,本是就是一脚踏两船,有什么不敢做的?
铁棠笑呵呵地看着仇正阳:“仇正守,监察使的职责,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我这么做没问题吧?”
仇正阳脸色极为难看,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合法,但不合情,也不合理,随时会惹祸上身。”
监察使代天巡狩,监察诸天,权柄极大,涉及范围极广,像这种事只要说成是监督衙役、小吏,完全可以接受。
只不过
监察使好歹也是朝堂登名造册的正七品官员,岂会屈尊去做监市这等流外官职?
于是仇正阳又补充道:“我手下的监察使就不说了。
就算是那些空闲的邢命、御书,好歹也是有品级的官员,你让他们去做这些事只怕他们未必会答应。”
铁棠根本不慌,这个问题他也计算在内。
“我兼任司长,你与何大人各兼任副司长,只凭咱们三个的名头,不愁没人前来。”
何长生听到这里,直接急了眼:“你这是要我命呢?你要我与他同殿为官?
你怎么不办一个佛道大会,让太一道与大雷音寺争个武林盟主出来?”
“这事的确不妥当,万万不可,我与他只能有一人在。”仇正阳也不敢与巡检司的何长生搅在一处。
“不行那就李大人进来呗,到时搞点将士进街道司磨练磨练,同样也可以震慑其他人。”
李清婉大翻白眼,其余众人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看你不是要革新,你是要革我们的命,连军伍都掺和进来了,下一步你要做什么,我都不敢想。”
正当几人愁眉苦脸之际,铁棠却是一拍脑袋,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茬?”
“天问那大和尚整日游手好闲,狗屁倒灶的事没少干,让他进街道司去发挥精力,不愁没人替我监管。”
噗通!
晁成华吓得都坐不稳,一屁股滑落到了地上。
剩余四人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铁棠,异口同声发问:“你要把佛门也牵涉进来?”
铁棠皱着眉头,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要把佛门牵涉进来,我是要把佛道都搞进来。
还有李庚在呢!
他正好也没事,亏得何大人提醒,我才想起这茬。”
咻!咻!咻!咻!
四道身影化作流光,霎那间消失在原地,只剩一个目瞪口呆的晁成华不敢离开。
“人呢?”
“走什么?”
“还没说完呢!”
铁棠气得浑身发抖。
晁成华声若蚊呐,低声细语:“大人,再说下去只怕小命都要不保了,下官能不能先走一步?”
“晁大人说笑了,脚长在你腿上,我还能拦着你不成?只不过佛道之事”
他话没说完,晁成华好似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窜了出去,一溜烟消失在他视野之内。
砰!
铁棠一拍圆桌,气血沸腾如熔浆,体冒轻烟。
“我这个郡守,还能不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