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的突然暴走,完全出乎了铁棠意料。</p>
是以当那股伟力降临,他也没有太多抵挡,顺势便跟着大手回到了来处。</p>
这里是一片花香四溢,充斥草木芬芳的庭院。</p>
前面的身影一袭青衣,背负双手,静静地看着一条五尺青龙在园林间布雨。</p>
铁棠上前一步,抱拳拱手:“下官一时疏忽,险酝大祸,幸得右相出手解围。”</p>
眼前这位……</p>
很可能就是整个大商皇朝,乃至整个人间大地最为强大的存在。</p>
大商右相,薛莱朱,字仲虺,乃是铁棠目前仅知的人族天尊。</p>
“先天神魔之道,如此浩瀚驳杂,为它助道之人,眼界见识或许还在我之上,了不得,了不得。”</p>
右相转过身来,神色古井无波,并没有提及刚刚之事。</p>
铁棠顺势询问:“听闻封诊司创立之初,便是为了研习先天神魔之道,不知大泽体内的纹理,对右相可有相助?”</p>
“先天神魔……哪有这么简单……”右相感叹一声,走到前方庭院的石桌旁。</p>
“坐!”</p>
也不见他有何动作,石桌上便有一副茶具出现。</p>
花园内行云布雨的五尺青龙游动身躯,龙腾飞舞,须弥间来到石桌上方,吞吐甘甜天露。</p>
铁棠带着大泽紧随而上,也不多想,与右相分立而坐。</p>
“扈博难得碰见个可以说话的人,只怕是一葫芦全倒出来了吧?你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挑一些告诉你。”</p>
在铁棠眼中,右相一直极为神秘,比之左相还要低调,无论是世间传闻还是朝堂所议,都少有人提及右相之事。</p>
唯一确定的。</p>
便是右相极为古老,看尽了世代轮转,皇朝更迭。</p>
大商在这种人眼中……不是必需存在!</p>
他们看重的。</p>
只是人族的生死存亡。</p>
“敢问右相,世间……是否还有先天神魔存在?”</p>
铁棠第一个问题,便直指封诊司核心。</p>
右相沉吟片刻,给他倒了一杯青绿茶水,缓缓说道:“真正完美无缺的先天神魔……没有!</p>
或许在神尊宫中,存在着一些有缺陷的先天神魔。”</p>
“有缺陷?”</p>
“说了你也还不懂。”</p>
铁棠食指轻叩桌面:“我们人族……还有没有与您同等的存在?”</p>
“等你到了超脱,自然知晓。”</p>
右相并没有直言,铁棠不死心:“左相呢?”</p>
他一直认为左相与右相在实力上……应该是同等存在。</p>
不过刚刚从扈博口中得知了超脱隐秘之后,其实不难推测左相的实力。</p>
左相曾在灵山,与大雷音寺的拘那含佛、施无厌庙的苦度佛尊一起对付仙庭之主,皇天仙帝。</p>
且当日左相还手执人皇打造的天榜,更有万华功德莲相助。</p>
以三对一,加上两件极道仙兵,似乎也只是和皇天仙帝打了个平手,并没有占据太大优势。</p>
后来神尊宫的三位超脱出世,自己与裴天轶对付青羽,剩余左相、人王姜雍、巫御事三人对付两位。</p>
以三对二,也并没有建功。</p>
当然。</p>
如今自己已经知晓,巫御事并非超脱,很可能当日只是借助了某种力量,短暂抗衡超脱。</p>
饶是如此。</p>
从中也不难推测,左相的实力,必定没有达到天尊境。</p>
否则之前的两次战役,或许就要改写局面了。</p>
“伊相的确不坐天尊之位!”</p>
右相没有隐瞒:“不过他若是得到完整的天地榜,便有了抗衡天尊之力。</p>
而且他在寂灭之道上已经走了很远,晋升天尊之位,并非不可能之事。”</p>
铁棠静默,端起茶水细细品了一口。</p>
右相见状,竟然也给大泽倒了一杯茶水,还端到它身前,摸了摸大泽的狗头。</p>
少顷。</p>
铁棠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p>
“右相可知……时光长河的那个背影,到底是何人,又是何等修为?”</p>
“你与他因果相连,你若不知,无人得晓!”</p>
这番答复落在铁棠耳中,自是又惊又疑。</p>
旋即右相又道:“神尊宫有过对背影身份的猜测,且似乎言之凿凿。</p>
但他们并没有公诸于世,连我都不知晓。</p>
你若真想知道——</p>
或许只有去神尊宫一趟!</p>
至于背影的实力……</p>
远胜于我!</p>
超脱修为的高低,不纯以境界而分,唯有你亲身迈入其中,才能知晓个中差距。”</p>
见铁棠还要开口,右相挥了挥手。</p>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宣扬你的道统,提高自身实力,知晓太多,并不是好事。</p>
便是我刚刚所言,也已经让你沾了一丝因果。</p>
你若是要去神尊宫,至少要迈入超脱之后,通知我等一声。</p>
切忌不可在超脱之下深入!</p>
我知道你想探寻真相,可世上又有谁人尽知?</p>
哪怕我位列天尊,同样也有很多疑虑。</p>
可遍寻当世……</p>
已然无人能够替我解惑。”</p>
铁棠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躬身道谢:“右相肺腑之言,铁棠受教了。”</p>
淡绿茶水如龙喷吐,荡漾在那朱红杯壁之上。</p>
右相给他续了一杯茶水:“你拒绝了中城司长一职,无心朝堂之事,我与伊相也甚为欢喜。</p>
但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p>
也许……</p>
还不如商凪当年!”</p>
“莫非是仙庭、地府……”</p>
“不止他们!”</p>
右相那向来古井无波的脸庞,此刻泛起一丝忧愁:“仙庭、地府受限天道制约。</p>
除非他们彻底抛下一切,或者与神尊宫联手。</p>
否则几百上千年的时间……</p>
我们这些老骨头还是能够给你争取的。</p>
我之所忧,乃是先前玄都之变。</p>
那位布下神皇之局,以阵祭之法屠戮数十万巫觋、仙神的存在,才是真正应该警惕之人。”</p>
“那位不过是神皇境修为,右相何须担忧?”铁棠与那位擅长真龙之法的女子见过面,知晓她的真正实力。</p>
“她的出现,以及阵祭所渡的劫难,才是我莫名心忧之事。当世不该出现她这样的人物!”</p>
铁棠皱了皱眉,随后说出自己所知:“右相却是不知,那人已经彻底身死,不知是何人出手。”</p>
“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