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棠都能察觉到这里守卫之森严。</p>
不对。</p>
看起来。</p>
神树下方的种种禁制、阵法，更像是在防备着什么。</p>
风冰瑶看到铁棠入了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神树脚下的部分场景。</p>
直到此时。</p>
二人才真正注意到了那座城！</p>
盖因神树的宏伟、强大，在一开始，就牢牢吸引了他们的目光，甚至让他们不敢轻易挪开。</p>
不过。</p>
风冰瑶注意到了在正中位置，似乎是城门方向……有不同寻常的事物。</p>
“看那里！”</p>
她伸手一指，铁棠移动目光，看到了城门上方，在斑驳的墙面上……挂着一颗硕大的人头。</p>
这颗人头，大小有近百丈，占据了城墙高度的三分之一，浓密的头发被齐颈斩断，上面沾着黑红血渍，像是一根根柳条在随风摇摆。</p>
“嗯？”</p>
铁棠心神一紧，因为他看到这个头颅，是人族的模样。</p>
这让他立即就想到了十三哥、武安侯二人。</p>
不过仔细观察之后。</p>
确认了不是他们两位，面貌并不相同。</p>
人头死不瞑目，眼珠发紫，瞳孔暗红，眼白充斥血丝，以及一股股极其凶悍的大道之力，好似一条条小蛇在其中游走，至今未曾消散。</p>
他看起来四十上下，哪怕死得如此凄惨，依旧有着儒雅随和的气息散发。</p>
铁棠看到头颅的第一眼，便感觉到了浓烈的不甘、无能为力，以及深深藏在眼底的愤怒。</p>
不知为何，铁棠感觉自己，能够察觉到对方的所有情绪。</p>
尤其是临死前。</p>
在被砍下这颗人头之前。</p>
那双眼睛，似乎也曾睥睨天下、傲视群雄。</p>
他感同身受，悲从心来，两行清泪不自觉从眼眶流出。</p>
风冰瑶看到这一幕，有些诧异：“此人就是江前辈？可面貌与我所知并不相同。”</p>
“不是！”铁棠摇头。</p>
“那你认识他？”</p>
“不认识。”</p>
“可你为何……？”</p>
“不是我想，我也不知缘由。”铁棠抹去泪水，再度凝神，仔细端倪这颗六阳之首。</p>
他很确信。</p>
自己无论是前世今生，还是在过去、未来，甚至在各种梦境、幻境之中，都没有见过这颗人头。</p>
对方是自己此前，完全不认识的存在。</p>
片刻之后。</p>
铁棠有些懂了，心神有些激动，泪水似乎又有止不住的流出。</p>
“为何？”</p>
“为何？”</p>
他强镇心神，抹去所有杂念，让自己尽可能平复下来。</p>
“找到原因了吗？会不会是神树出手，暗中影响你？”风冰瑶最怕这种情况出现。</p>
铁棠挥手：“不是神树，以它的实力，要杀我们，只在念动之间，没必要搞这种手段。</p>
那颗人头……</p>
他生前也是正统开辟者！</p>
我的大道，在为他落泪。</p>
但我不知道原因。</p>
难道仅仅因为正统开辟者的身份么……”</p>
“什么？”</p>
风冰瑶显得有些吃惊，她立即就到了关键之处。</p>
“莫非……这颗人头生前……是此地现在正统的开辟者？”</p>
铁棠沉吟片刻，在混乱无比的虚空，尽可能搜寻一两缕有用、相关的因果。</p>
少顷。</p>
他默默点头，说出了更为震撼的答案。</p>
“没错！”</p>
“一位如我这般，执掌现在正统的开辟者，被人在他的时代……杀死了！</p>
唯一不同的是……</p>
他的时代，也已经到了末期，并非是巅峰阶段。”</p>
“即便如此，也是极其难以想象的事情！”风冰瑶自然明白这件事的可怕以及严重性。</p>
执掌‘现在’正统的开辟者，如日中天，比之‘过去’、‘未来’的正统开辟者，都要强横许多。</p>
因为他就是现在！</p>
这是属于他的时代，独一无二，他就是这个时代浪尖的弄潮儿，是这个时代绝对的皇者。</p>
可就是这样的一位无敌皇者。</p>
被人斩下了头颅，像是炫耀战功一般，挂在了城门示威。</p>
简直不可思议，无法想象！</p>
铁棠皱眉，遥望那颗人头，心中百感交集。</p>
“连天地都要陨灭了，一位现在正统开辟者的死亡，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p>
我更好奇地是……</p>
他理应并非孤身一人。</p>
作为现在正统的开辟者，天下间不知有多少门徒，而且他的时代已经到了末期。</p>
到了这个时期……</p>
虽然他个人的实力或许不如巅峰阶段。</p>
可是。</p>
他的正统大道所造成的影响力……却正是在最为巅峰、百花齐开的阶段。</p>
借助他的大道，迈入超脱之道的生灵，绝不会是少数。</p>
有这些人相助，且不论他个人的实力，光是他的势力，就极为恐怖。</p>
在这样的情况下……</p>
谁能砍下他的头颅？”</p>
风冰瑶不假思索，说出了一个可能。</p>
“有人——背叛了他！”</p>
“理由？”</p>
“无非是权、色、名、利，当然，天地都这样了，或许有其他我等不知晓的原因。”</p>
铁棠微微摇头，不太认同这个观点，他正要开口，目光陡然一紧。</p>
轰隆隆！轰隆隆！</p>
神树脚下的城门打开了。</p>
可并没有任何生灵出现，透过城门的范围，也无法看到内里有人影走动。</p>
紧接着。</p>
城墙上也有了异动。</p>
就在那颗硕大的人头旁边，有人丢出了一条绳索，末端不知缠绕在何处。</p>
但在绳索的最前方……</p>
却吊着一道身影！</p>
不知何等材质的绳索，牢牢将那人的脖颈勒住，甚至已经挤压出了许多原本嫩白，如今却变得青紫的皮肉。</p>
那本就盈盈一握的细微脖颈，此刻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p>
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勒断！</p>
这一幕。</p>
让铁棠看得睚眦欲裂，怒火冲天而起，双拳捏成青白之色，当即就迈开脚步。</p>
“冷静！先冷静！”</p>
风冰瑶死死拽住了铁棠，没让他前去营救。</p>
被吊出城墙外的这一位……两人都认识。</p>
正是发出求救的武安侯、武谪仙，大商第一位状元郎，妣辛！</p>
来之前。</p>
已经知晓此行艰难，铁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p>
可谁也没想到。</p>
会以这样残酷、惨烈的方式碰面。</p>
“难道……”</p>
“难道我还是救不了你，阻止不了那个未来发生么？”</p>
一刹那间。</p>
多年前在永恒殿所预见的一副副画面，清晰地在铁棠脑海流淌而过。</p>
犹如一首讽刺、孤寂的葬歌。</p>
在异域他乡，如期奏响！</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