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珍装作懵懵懂懂,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在郑琨和高傥脸上来回逡巡,想问又不敢问似的,把唇角抿成一字。
祖父跟她提起过沙神机使。他跟郑神机使同去查抄顾府,回来就失心疯了。诡异的是沙神机使下落不明。
据神机司中的人说,沙神机使不但疯了还长了力气。手指粗的铜锁,轻轻一拧就断。想把他关起来根本关不祝找人看着也不行。虽然他疯了,但是法术还在,甭管多难记的咒决他都能信手拈来。闲来无事就给看管他的神机士或是神机生用符。
陆珍倒是觉得这人真疯假疯还不一定。
当其时太医给沙神机使会诊,断言他就是失心疯。
元和帝本想将其从神机司移到别处静养,但是在此前一晚沙神机使离奇失踪了。元和帝立即下令彻查神机司,查到后来却是一无所获。
这件事对神机司上上下下的影响不校可以说诸位神机使也是因为此事而离心的。
从那以后,神机使们开始勾心斗角,一直斗到而今。
不过现在神机使们知道种菜了,应该算是懂事了。
陆珍垂下眼帘,默默思量。高傥突然出现在神机司,又突然提及沙神机使,究竟为了什么?
难道是他怀疑给太子下毒的便是顾大国师?不不,并非高傥而是今上有此怀疑。
陆珍眯了眯眼。如此看来,沙神机使不在高傥手里,否则他也用不着阴阳怪气的跟郑琨浑说一通。
亦或是高傥欲盖弥彰?
陆珍觉得自己想不明白了。索性拿起一块如意糕慢慢吃起来。
郑琨嘴唇抖抖索索,两只眼睛瞪得远远地看向高傥,“高指挥使此言何意?我与沙神机使同在神机司斩妖除魔。虽然不至于穿一条裤子,可也是出生入死好几次的。他刚失踪那会儿,我驾着桃木剑在外边找了三天三夜没合眼,差一点点就飞西域去了。不止我,老桑、老郭他们也都分头去找来着。光是符纸就用了厚厚一摞。可怜我那把桃木剑,都被我踩出毛茬儿了。”
他越说越委屈,声音有些更咽。
桑敬已然掉下眼泪,用袖子印印眼角,“老郑的剑踩出毛茬儿,那老陈呢?他飞着飞着撞在树上,鼻子差点拍扁了。”
陈闻礼不大自然的轻咳几声,“好好的提起那事儿干嘛。”尤其陆五姑娘还在跟前。他脚刚好。这不又让人家看笑话吗?
他一天天没干别的,净逗人乐了。
“老陈1桑敬流着眼泪望向陈闻礼,“干嘛不提?咱们要是不说,谁又能知道咱们心里的苦1
孙恪悄没声拧了个巾子递给桑敬,“今天是好日子,别哭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令桑敬哇的哭出了声儿。
场面顿时就尴尬了。
郭铭、郑琨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高傥。两人没有说话,但意思给足了。
神机司终试的大日子,高指挥使不请自来,来了不好好吃糖,咸一句淡一句的把老桑招惹哭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高傥皱了皱眉,“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桑神机使心思细腻的有点过了。”
简直是……简直了!
桑敬敢怒不敢言。愤愤的注视着高傥。
陆珍又拿起一块如意饼。这场戏做得漂亮!真想给表现出色的桑神机使喝个彩。瞧瞧那滴挂在眼角晶莹的泪珠。再看看他随着嘴唇抖动的胡须以及眼底依次浮露出的不甘、愤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