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吧,老张。”桑敬稍稍转头往后边瞟了眼田螺精,低声道:“陆五姑娘请咱们飞这么远的路,还没用咱俩出力,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埃”
“想不到陆五姑娘居然如此器重小田。”张玟缓缓颔首,喟叹道:“是个有福的妖精埃”
田螺精的变化有目共睹。从胆小怕生到现在独当一面,不知陆五姑娘付出多少心血教导。
“漫说小田,纵是我们这些个老神机使细究起来也得喊陆五姑娘一声师父。”桑敬压低声音,“老郭教的咒决不都是从陆五姑娘那儿学的吗?喊陆五姑娘师父不过分。”
“就怕人家不收你这个徒弟。”张玟瞥了桑敬一眼,“好么,算来算去,裴真人成你师祖了。你这是占裴真人便宜。”
“诶?你这人1桑敬气得胡子乱颤,眼眶泛红,别开脸,闷闷冷哼,“我不跟你说了1
张玟闷哼声更重,“不说就不说。谁稀罕1
又吵起来了?田螺精暗暗摇头,一路上不知吵了多少次,没过多大会儿就又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
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何必呢?谁也不跟谁玩,不就得了?
身为妖精,真的很不理解他们为何如此拖泥带水,婆婆妈妈。
这般想着就走了神儿,浑然没留意木香绕开城郭,向城郊飞去。
桑敬用衣袖轻轻擦拭着眼角,再一抬头,发现不大对劲儿,“小田,你这是要去哪?怎么不跟着木香大姐儿飞?”
张玟向前张望着,点头附和,“飞岔了,飞岔了。小田是不是累了,眼神儿不大好使?”
田螺精赶忙调转方向,红着脸,道声:“多谢您二位帮着看路,小的不累,就是有点眼发花。”
“现在眼神儿就不灵光了?”桑敬惋惜的直摇头,“以后可怎么当差呀。”
田螺精抿了抿唇没说话。它眼睛利着呢,要不是因为桑张两位神机使拌嘴,它何至于没留意木香大姐儿换了方向?
张玟用胳膊肘杵杵桑敬,“你少说两句,小田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
桑敬轻轻嗯了声,“我听你的。不说就是了。”
张玟由衷赞道:“天底下的术士,数着你最和善。”
桑敬老脸一红,连连摆手,“可不敢当,可不敢当。”
呵!他俩又和好如初了。田螺精移开视线,聚精会神的盯着在前面引路的木香。待会儿就算桑张两位神机使对着掐脖子,它也不会再走神儿了。
……
陆珍举目远眺,望向前方薄雾笼罩的一片荒凉之地。
“终于又回到冢中冢了。”陆珍负手而立,慨叹道:“乱葬岗子里,冢中冢称得上是上品。冤魂多,鬼物多,邪祟也多。”思量片刻,缓缓摇头,“可惜妖精不多。”
木香打趣,“那怕什么的?您不是带着家养妖精了吗?”
闻言,陆珍哈哈地笑了。
约莫飞了半刻钟,便到在冢中冢上方。木香御使金灿灿的“树枝”沿着冢中冢缓慢徘徊。
陆珍则是手捻黄符,掐诀念咒。声音低沉有力,穿透薄薄雾气,直落在冤魂耳中。
冷硬泥土好似被人撬开,缕缕惨白的烟气从中升腾而出,徐徐向上与薄雾交织、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