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罢。
今日一番惊吓折腾,沈青杉乏得很,回去的马车上就打起了盹。
夜里,她又梦到了大出血的情景。
小娃娃奶声奶气地哭着,叫着。
“阿娘,救救我!”
“阿娘,孩儿不想离开您!”
“阿娘,您不要孩儿了吗?”
……
醒来时,冷汗淋漓,心痛如绞。
沈青杉坐起身,失神地盯着黑暗。
许久,她才长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攥紧了胸膛的衣衫。
“孩子,娘会给你们报仇的!”
“这辈子,娘不会让任何欺负过咱们的人好过!”
——
天微微亮,沈青杉便起了身。
华容郡主亲自给她梳头,永安大长公主坐在床畔,慈爱地看着她。
“幺儿长大了,从今日起,便是大姑娘了。”
“咱们幺儿有本事,娘很欣慰。”
“只是你的脸……唉,你生母若是泉下有知,如何能瞑目?”
沈青杉闻言,心头一苦,忙握着华容郡主的手安慰。
“阿娘,这十五年来,您待幺儿视如己出,更甚哥哥们,幺儿都知道。”
华容郡主叹了口长气,摩挲着沈青杉的发顶,愣愣怔怔了好一会儿。
永安大长公主劝道“霓裳,幺儿长大是好事,你伤感什么?”
“及笄后,便该议亲了。一两年的,幺儿就要出阁了。咱们家如此身份地位,只怕幺儿多半是要由皇上做主,许个王公贵族,往后天各一方,不得日日相见,这不是挖我的心么?”
永安大长公主一听,瞬时红了眼圈。
沈青杉见状,忙劝道“阿娘不必担心,昨儿个皇上还说要将我赐婚给战王,我给拒了。这一时半会的,皇上多半是不会给我赐婚了。”
“什么?!”
“幺儿,你说什么?!”
婆媳俩异口同声。
沈青杉一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抬手轻轻往嘴巴上拍了一下。
“没,没说什么。”
华容郡主脸一板“幺儿,你此话当真?”
沈青杉呵呵干笑“皇上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君无戏言!”
沈青杉知道掩饰不过去,只得将倾慕战王一说,再翻出来扯一遍。
永安大长公主和华容郡主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战王是出了名的冷酷严苛,雷霆手腕,铁面无私,六亲不认。
谁要是得罪了他,自觉点扒个坑把自个儿埋了,还能落得个干净利索,少受些活罪。
好半晌,华容郡主才战战兢兢地看向永安大长公主,讪讪开口。
“母亲,孩子家说说玩笑话,应当……不打紧……吧?”
永安大长公主苦笑“我与战王,不过二三面之缘,我对他的性情为人一无所知。”
华容郡主面沉如水,咬了咬牙,狠狠地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