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午,沈青杉与沈丹枫练完剑,刚出战王府没多远,就被人拦住了。
云晞眼圈通红,泫然欲泣,扯着沈青杉的衣袖,当街便柔柔弱弱地屈了膝。
仿佛是要下跪,却没跪到实处。
“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借!”沈青杉抬步就走。
沈丹枫被那声“不借”逗笑了。
少年眉目俊秀,唇红齿白,灿然一笑如朝阳初升,华光灿灿。
云晞被迷了眼,有些晃神,松开沈青杉,去扯沈丹枫的袖子。
沈丹枫眉头一蹙,脸色一沉,后退一步避开,不悦地道“请自重。”
云晞一噎,杏眼三眨两眨,两串泪珠滚滚而落,哀切切地唤道“表哥!”
沈丹枫见路人纷纷侧目,好像他欺负她似的,只好强压着怒火道“你别哭,有话便说。”
沈青杉脑中“嗡——”的一声,警铃大作,怕沈丹枫心软,忙严肃地道“五哥,你先回避,表妹有什么难处,与我说便是。”
沈丹枫点点头,快步走了。
沈青杉抬步走进街边酒楼,要了一个雅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云晞咬着嘴唇,迟疑半晌,慢吞吞地跪下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母女的错。姐姐要打要罚,晞儿绝无怨言。还请姐姐高抬贵手,放过妹妹一家。”
沈青杉眉头一挑,好笑地反问“我怎么不放过你们一家了?”
“道观被拆,我爹由郡王被贬为奉国将军,连降三级,家中田产铺面、金银财宝一分为三,两份送去了镇南王府。姐姐,便是做妹妹的当真有错,也不该如此重责啊!”
云晞后槽牙都快咬出血了,可昨日母亲闯镇南王府,被打了一顿,哥哥还在病床上趴着,父亲跟掉了魂似的,为仙道被毁发痴发癫,她除了来求沈青杉,别无他法。
沈青杉冷笑“表妹可知,舅舅用处子血炼丹,害了多少无辜少女?只是降爵,而非流放甚至杀头,已是圣上仁慈,宽大处理。”
云晞一梗,脸臊得通红。
她咬了咬牙,俯首顿地“求姐姐高抬贵手,救我一家。”
她原本是郡王嫡女,待及笄时会受封郡主,来日婚配,可入勋贵世家做正室嫡妻,当家主母。
如今父亲获罪被贬,既失皇宠,又无实权,她的身份一落千丈,勋贵世家哪里还看得上她?
沈青杉摊了摊手,无动于衷“令尊犯了王法,满朝文武没一个敢求情的,我能有什么法子救他?”
“战王!战王最宠姐姐,只要姐姐向战王开口,皇上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云晞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扯着沈青杉的衣角,仰着脸急切地央求。
“还有姑母和姑祖母,只要她们去求太后,请太后说情,我爹一定会没事的!”
沈青杉差点气笑,抽回衣袖,冷漠地道“你想求战王和太后,只管自个儿去求,别攀扯我们一家子。”
“无媒无聘,逼婚羞辱,令堂既口口声声要断亲,那便断了吧!”
沈青杉站起身,不带半点温度地瞥一眼云晞,冷然道“云晞,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决然而去。
刚出雅间,顶头遇见云岳。
他同几位官员有说有笑地上楼,锦衣华服,春风得意。
“长安郡主。”云岳笑如春风,盈盈温润。
沈青杉微微一笑,福了一礼“岳王殿下,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