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眸子一瞠,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住,用力揉搓。嘴半张着,却喘不上气来。
“一辈子?”她低声喃喃,既不甘又不信,“沈青杉不过是个毁了容的庶女,冽儿岂能为她蹉跎终生?!”
方嬷嬷叹了口气,苦笑道“太后兴许还不知道吧,王爷将圣祖皇帝的定坤宝剑,赠给长安郡主了。”
太后懵了,拍案而起“什么?!”
“不仅如此,就连皇上大婚您都没舍得赏赐的双鱼佩,王爷也拿去送给长安郡主做及笄贺礼了。只是郡主眼拙,错将珍珠当鱼目,要了先帝所赐的云纹玉坠。”
太后又跌坐了下去,双眸空洞地自言自语。
“冽儿他……他竟对一个卑贱的庶女如此痴迷么?”
“长安郡主是为了救十一皇子伤了容貌,并非天生貌丑。至于嫡庶一说,她生母难产而去,打小儿养在华容郡主膝下。”
“华容郡主是您一手养育,金尊玉贵。她养出来的女儿,绝不比京中任何贵族千金差。”
太后两眼发直,不知在想什么。
“太后,请恕老奴直言,这嫡庶美丑,都不打紧。最要紧的,是咱们王爷的想法,是您与王爷的母子情分。”
“长安郡主远赴北境战场抵御外敌,是忠;回南疆代母备办寿礼,是孝;舍身救十一皇子,是勇。”
“如此忠孝两全、英勇无畏的女子,岂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能比的?”
“咱们王爷非池中之物,又岂能瞧得上庸脂俗粉?”
方嬷嬷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太后才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不胜疲惫地按着眉心。
“罢了,哀家乏了,年轻人的事,由得他们去吧,哀家懒得管。”
只要他不铁了心娶沈青杉,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方嬷嬷心下一喜,忙道“老奴扶太后小憩去。”
——
一切果然如同云冽所料,云岱对于赈灾之事半点不敢懈怠,严格督促手下,务必以灾民为首,谁若敢有半点贪墨枉法之举,定斩不饶。
赈灾之事进行得有条不紊,奏报一封接一封传到京城,局面已渐渐控制住了。
只一点,令云岱十分头疼。
由于连降大雨,朝廷的赈灾官员和粮食到达之前,已有不少灾民殒命。
赈灾力度虽大,奈何受灾范围广、人数多,伤亡是在所难免的。
许多婴幼儿、年老体弱、疾病缠身者,都没能挺得过去。
尸体来不及掩埋,暑热天气在水里泡久腐烂了,渐渐有瘟疫兴起之势。
云岱出发之时,便派人去清远县找过冯晋才。
但冯晋才穷困潦倒,衣衫褴褛,脾气古怪,风评极差,人人都说他是庸医。
云岱派去的人,连冯晋才的面都没见,就请了几个清远名医回去复命。
如今瘟疫渐起,云岱带过去的几个太医顶不住,只好向朝廷求援,增派太医控制疫情。
因着是沈青杉来信示警,云冽对此十分关注。
得知情况,忙差人送信,严令云岱务必请冯晋才出手。
云岱不敢怠慢,差人连夜赶往清远县,可冯晋才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