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杉蔫头耷脑地听着,左耳进右耳出。
“徒儿,你是从军之人,你最是清楚战场无情,生死只在一瞬。”
“你若学好医术,能救多少将士性命!”
沈青杉蹙了蹙眉头,表情渐渐凝重。
“你今日多用一分心,来日战场上,你与同袍便多一分活命希望!”
沈青杉心口梗了梗,下意识咬紧了唇。
往后战事还多着呢,受伤更是家常便饭,学习医术,关键时刻才好保命。
“师父,徒儿知错了。”
冯晋才拍拍她的肩膀,叹道“你脑子活络,只要用心,定能学成。”
“嗯,我往后定专心跟着师父学医。”沈青杉毅然点头,郑重承诺。
隔天,尺素又来了,红着眼圈向沈青杉请罪。
“妾身没能照顾好王妃,请公主降罪。”
“你快起来,你已经尽力了,不怪你。”
沈青杉扶起尺素,打起精神敷衍。
前世打过交道,沈青杉知道尺素不是省油的灯,伏低做小不过是出身卑贱,一旦抓到机会,她便会不择手段往上爬。
尺素态度格外诚恳,又是下跪又是抹泪,沈青杉劝了她好一会儿,还是拿肚子里那块肉说事,她才作罢。
请冯晋才把了脉,开了滋补养胎的方子,尺素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次日,岳王府来人了,送了一份厚礼给冯晋才和沈青杉,答谢二人救回侯明珠的命。
侯明珠的娘家安远侯府也送了重礼,安远侯夫人亲自来到冯氏医馆,托沈青杉好生替侯明珠调理身子。
天气一天凉过一天,还没入冬月,便飘起了雪。
由于住在冯氏医馆,三不五时吃顿药膳泡个药浴,沈青杉竟不那么怕冷了,连每个月那几日都轻松了许多。
转眼到了冬至,又是一场大宴。
清早一推开门,沈青杉便被扑面而来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哆嗦。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积雪深有寸半,踩上去松软如棉,发出细细的簌簌声。
换上青碧色竹叶纹浮光锦袄子,披上白狐皮斗篷,沈青杉踏着雪,悠哉悠哉地晃荡到战王府。
哪知一出医馆门,就见立春在马车边侯着。
“公主,请上车。”
“这么早就进宫?”
立春恭敬答道“雪天路滑,王爷怕公主受了寒气,特意吩咐属下来接公主去战王府。”
沈青杉一听,不由抿着唇笑了。
世人皆道战王刻薄寡恩,残酷很辣,却不知,他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而这一面,是独独留给她的。
到了战王府门口,沈青杉却不下马车,对立春说“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我想去落日湖,泛舟赏雪。”
立春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云冽便大步流星地来了。
他穿一袭竹青色锦袍,腰间缀着她亲手绣的香囊,外罩一领乌黑油亮的墨狐皮大氅。
雪光下,年轻男子长身玉立,清俊卓绝。
沈青杉挑着车帘,歪着脑袋含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在她心底落地生根,蔓成铺天盖地之势,强势地占满整颗心。
“擎之,我等你很久了。”少女弯着眸子,恍若呓语,“好久好久,足足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