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沈青杉被冯晋才押着坐堂诊脉,岳渊停抱着一架琴来了。
“今儿又怎么了?”沈青杉淡笑着比了个手势,“坐吧,让我瞧瞧。”
岳渊停没伸手,温然瞧着她“当日娉婷出嫁,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与你好生道别。”
“她想念你得紧,你五哥便将你的琴拿了去,说是给她做个念想。”
“我将聘婷的琴给你送来,权当是你俩交换信物了。”
沈青杉接过琴,摩挲着裹琴的绸缎,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晃眼,半年没见了。我就娉婷这么一个好友,她一走,我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了。”
岳渊停见她垂眉敛目,心下一闷,正要安慰,沈青杉又笑了开来。
“嗨!瞧我,好没出息!她如今做了我五嫂,成了一家人,我只要一回家,就能见着她,多好呀!”
“岳大哥,多谢你,这琴我收下了。”
那明媚的笑脸,令岳渊停刚刚抽紧的心房,瞬间怦然一颤,悸动莫名。
他迟疑片刻,满怀期待地看着沈青杉,问道“娉婷远嫁,家母甚为思念,郁郁寡欢。后日是家母寿辰,青杉,你可否来家中做客?权当是替娉婷宽慰家母。”
沈青杉一听,哪还有不答应的?
“伯母大寿,岳大哥怎么才告诉我,我竟险些错过了。”
岳渊停松了一口气“并非大寿,不会大操大办,只是自家人热闹一番罢了。”
“后日我一早就去。”
岳渊停听她应承,展颜笑了“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沈青杉点了点头,送他到二门,待他出了门,便抱着琴回屋。
重生以来,她从没碰过琴。
此刻,摩挲着岳娉婷的琴,看着画像上那一张张亲切的脸庞,心中感慨万千。
她信手拨弄琴弦,铮铮淙淙的琴音从指尖缓缓流出。
云冽走进垂花门,便听见一道诡谲多变的琴声。
时而满怀思念,时而暗藏杀机,似有金戈铁马,杀伐之音。
他走到窗边,透过半开的轩窗,凝目瞧着沈青杉。
她微微侧着脸,闭着眼睛,十指如飞,毫无章法,弹的根本算不上曲子。
片刻,“铮”的一声,琴弦断了,牵起一阵嗡鸣。
沈青杉只觉得手指一痛,抬手一看,竟破了一道口子。
她皱了皱眉,懒懒起身,意兴阑珊地走出房门。
“你来了?”看到云冽,沈青杉不禁有些意外,随即问道,“何时来的?怎么不叫我?”
“从未听过你抚琴,便停下来听一听。”
沈青杉尴尬地咧了咧嘴“我弹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云冽失笑开来。
就刚才那几下杂乱无章的弹法,那不叫弹得不好,那是压根就一窍不通。
只是……琴为心声,那浓浓的杀意,从何而起?
“今儿你师父没逼你坐堂?”
云冽忽略心头那抹疑惑,才刚惹得她大病一场,他不想再惹她不痛快。
“哪儿能啊!我这才出来透口气,眼下就要回去了。”
顿了顿,又道,“你来找我,可有事么?”
“没什么,我公务在身,路过医馆,来看你一眼。你既要去坐堂,那我这就告辞。”
沈青杉浅笑着应了一声,想到岳渊停的邀请,又道“后日是南阳伯夫人的生辰,岳家与沈家是儿女亲家,我身为晚辈,理当去祝寿,后日我便不去见你了。”
云冽听到“岳家”这两个字,眉头便不自觉地拧了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