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雍和布庄发现种种可疑迹象。一行人的行程并未耽搁。傅楚不放心地叮嘱钟姑多加小心后揣着担忧坐上马车。眼神中免不了多了一丝谨慎。
“钟姑说那地方原來沒有血迹和划痕。看颜色也像是新近才刮出的。基本可以确定昨晚有人潜藏在偏院。”白绮歌一手托着脸颊一手撑着小臂。目光里满是困惑不解。“傅楚看见那人似乎拿着武器。预谋行凶的可能性极大。也就是说把那人带走的神秘人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帮了我们。至于是有心还是无意就不得而知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神秘人力气大。轻功好。那样高的院墙就算是我也很难拎起一个成年人。”易宸璟补充道。
易宸璟天资聪颖。尤其在拳脚功夫与领兵才能上独具天赋。众皇子中他是唯一一个沒有名家宗师指引练武的。却也是功夫最好的。虽比不上自幼习武的战廷。收拾一般练家子绰绰有余。如果连易宸璟都说某人武艺高超。那么这人定是高手无疑了。
二人的交谈让不擅分析的叶花晚很是郁闷。“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反正我们已经离开霁城了。后面的路小心些就是。”见白绮歌仍沉浸在思索中。叶花晚迟疑片刻。轻轻捅了捅易宸璟手背:“宸大哥。我也会武功。可以帮你的。”
“是么。多谢。”
敷衍回复令叶花晚微微失望。宁惜醉看在眼里。意味深长地浅笑。一双碧色眼眸仿佛把一切都看透。
喜欢的、不喜欢的。爱的、不爱的。这位坐拥绝代战妃与不世出谋臣的大遥七皇子性情意外地直截了当。即便是面对叶花晚这种小丫头也豪不留情。甚至连一句善意的谎言都不肯。所表现出的专情倒是教宁惜醉刮目相看。。比起彼时在军中。易宸璟更珍惜白绮歌了。
出了霁城继续向东行进。路上多是村庄农家。相较而言安全许多。车中沒人再提昨晚的事。心里却都打了个结。最初上路时那种轻松气氛荡然无存。易宸璟一夜沒睡难免困倦。午时未到便打起瞌睡。迷迷糊糊中歪倒在白绮歌肩头。倦意深刻的面庞让白绮歌忍不住心疼。
他还很年轻。所经历的事情却比常人要多上千百倍。也不知余下半生是否会有苦尽甘來之日。能让他安安心心再不操劳。
许是马车太过颠簸。易宸璟并沒有睡很久。醒來时不见叶花晚和宁惜醉。只有白绮歌还坚持当他的枕头。直起身伸了个懒腰。趁着白绮歌不注意在白皙面颊上一记轻吻。面对惊诧怒目的白绮歌。易宸璟坦然得如同流氓。
“怎么就找了你这登徒子。色性不改。”
“前两日谁非礼我來着。礼尚往來。还你罢了。”
于征战、权术上深谋远虑的易宸璟偶尔也会不可思议地展现出少年心性。这样子唯有白绮歌才看得到。每到这时她总要感慨一番天意弄人。昔日那个冷酷绝情的敌国将军不见了。一心一意想要折辱她、让她生不如死的青梅竹马消失了。如今关系。一年之前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曾经她也恨这场身份颠倒的穿越。而今不但沒有愤恨。反而逐渐认为这是上苍赐予她的礼物。给了她朝思暮想的家人。给了她一展抱负的机遇。给了她志趣相投的知己。更给了她挚爱情深的夫君。
这一生。再无所求。
忽然柔和的目光让易宸璟莫名其妙。十指交缠。柔软身子靠在他胸口。
“我会不惜一切助你为王。作为回报。你必须还我一处归宿。。不需要凤冠霞帔。也不需要万民朝拜。只要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这就够了。”
白绮歌看不到。清俊面庞上一丝温柔蓦地散去。化作苦涩紧抿薄唇之间。
秘密可以遮掩多久。当秘密碎裂那日。一同碎裂的是不是还有她的心。易宸璟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到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瞒白绮歌一辈子。永远不要让她面对残酷事实。只是他也有心。也会心痛。想起那日她躺在血泊中不省人事以及醒來后凄凉绝望的神情。五脏六腑如绞烂一般痛不欲生。
轻抚柔顺青丝长发。易宸璟看向车窗外明媚阳光强撑笑容:“我保证。给你所有。”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归宿。男子当成家立业。女子则要有个爱她的男人。否则。有些东西便会失去常态。陷入混乱。
那些深宫囚锁的嫔妃们。那些三妻四妾尚算不得的侧室们呢。
自然。是挑起风波混乱的最好工具。
素娆已经记不清卧房的床上留下多少次左丞相的精血。她怕。每一次左丞相狞笑着出现都会让她在睡梦中惊醒;她怨。怨易宸璟独留她在敛尘轩任人羞辱;她恨。恨夺走她和姐姐扶正可能的白绮歌;她也笑。笑自己咎由自取。害人之心终得苦果。
然而她无法回头。大错已经铸成。能做的就是一错到底。或许还有一线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