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的坦诚,又可怜至极,昔日杀伐果决的马匪头子,此时竟如迟暮老人般哀伤,让人心生不忍。
老猫皱起了眉头,放下了筷子,侧身坐在了蒲团上,抓起上好的棉绸桌布擦拭起了油乎乎的手。
李富贵见老猫落座,知晓其动了商讨的意思,将酒杯往前一递,“老猫,今个马老可是单刀赴宴,更是让出一处马市,是否有诈,你自己分辨。”
“而且,东西马市,不管哪一处,都是日进斗金的好地方,我都心动了,你确定你不要?”
老猫放下桌布,拿起酒杯,主动与李富贵碰杯。
嗞~
美酒入喉,老猫哈了一口酒气,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说呢,刚才我还在纳闷,这醉仙楼上下不见一个马帮的好汉,还想着会不会在哪藏着,给我一个阴的。”
马老举累了,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笑的摇了摇头。
“老猫你个谨慎的,真跟猫儿一样机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直接跑没影。”
“这且不说,你要么不出来,一出来就带着一群小猫,根本就无从下手,你说,小老儿我怎么报仇?”
老猫得意洋洋的昂起了头,只当马老的讽刺是赞扬,更是主动拿起酒壶,为对面两位斟酒。
“咱这下九流的脏人,混得现在好吃好喝好富贵,靠的就是谨慎,不然早就不知晓哪日被人发现死于非命,被猫狗啃了尸身,没了全尸。”
“而且,马帮的好汉们,个顶个的能打,若不是咱们颍川县管得严,刀兵不得入城,马老您手下随便几个好汉就将我这只老猫砍死,配条蛇煲个蛇羹,滋阴补阳。”
老猫这番对马帮汉子的夸赞以及有趣的比喻,让气氛融洽了起来。
哈哈哈哈~
雅间内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笑声。
门口的四名棍夫,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手虽然还抓着梢棍,但一直绷着的身子,却松了下来。
席间三人共同碰杯。
马老用衣袖擦了下嘴唇,放下酒杯,开玩笑道:“你老猫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比不得那配蛇羹的花豹,就是咱颍川县阴沟里带着一群小猫儿寻吃食的腌臜老猫。”
老猫嘴唇一弯,有些不悦,刚想回恚
只听马老佩服道:“可你这只腌臜老猫真是够厉害,硬生生在咱颍川县下九流里爬到了顶,站在了台上,偌大个颍川县也就小老儿几个人除外,其余的见了你都得叫你一声猫爷,官家也不好对你动真格。”
老猫咧嘴一笑,晃了晃脖子,自斟自饮了一杯,这番话,听着真是舒坦,说到了老猫心坎里了。
马老跟老猫扯了这么久,见他一直不说正题,这会儿更是享受起来,报仇心切的他,心中顿生烦躁。
下一瞬,马老一改老态,微微坐直,严肃的看着老猫,沉声道:
“猫爷,今夜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同小老儿握手言和,东西马市挑一处,一会儿直接去拿了马市凭证,日后相安无事,和气生财。”
“要么现在小老儿死在你面前,日后我马帮,同你老猫不死不休。”
噹!
锋利的匕首扎在了桌案上,打磨光亮的匕身映照出老猫惊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