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又失去意识了。”红桃晃了晃脑袋,努力睁开眼睛。
这是大部分怪谈工作者的死法,哪付出代价加强了身体素质和自愈能力,失血过多也是致命的。
她太乱来了。
“妈的…”红桃用力眨了眨开始模糊的眼睛。
该进行最后的狙击了,哪怕暴露位置,也要多干掉几个执法者。
这样能让王锦轻松一点。
抽出小刀按在手指上,红桃深吸一口气。
“你不会用正常的狙击枪吗?”少年的说话声突兀响起,红桃吓了一跳。
开始出现幻觉了…
红桃微微勾起嘴角,“想听实话吗?”
“当然。”
“因为这样能让你内疚,万一活下来了,说不定能提一些过分的…”
“我就知道。”轻轻敲了敲红桃的脑袋,王锦挨着她坐了下来。
“…”红桃愣住了。
额头传来的疼痛太过真实,她察觉到,这可能不是…
“嗯,确实不是幻觉。”王锦用力扯了扯她的脸颊,“你工资没了。”
“呜!!”红桃发出哀鸣。
“我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王锦摇摇头。
灯塔内部空间不大,狙击位置是狭窄的阳台,他向后靠了靠,墙壁有点凉,“你第一个出现在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
“嗯…确实。”红桃思考一下。
毕竟别人都想着怎么把王锦弄出来,而她考虑的是“死在一起简直太他妈棒了”。
所以会毫不犹豫地截断双腿,爬也要爬到这里。
“下次别这么乱来了。”王锦又敲了敲红桃的脑袋。
“噢。”红桃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
她低下头,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有双腿还没办法恢复。
她窃喜般笑笑,往王锦身边靠了几分。
“给,污染抑制剂。被我治疗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怎么一点都不难受?”
“倒不如说挺喜欢这样?”红桃晃了晃脑袋,污染带来的眩晕像是微醺。
她知道王锦古神之眼的秘密。
生机从他体内涌出,再进入自己身体,这样的,由他亲自赐予自己的迷醉…
“请多来点。”红桃贴了上来。
王锦没躲开,他看着已经没了双腿的红桃努力向自己扑腾,觉得有些好笑。
“诶…生气了?”发现王锦没像平时那样呵斥自己,红桃脸上露出几分懊恼,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坏了坏了,操之过急,容易起到反效果。
“知道吗,”王锦缓缓开口,“我刚才觉得被你占点便宜也没什么。”
红桃瞪大眼睛,那张乱七八糟的脸上先是喜悦,又速垮了下来。
王锦说“刚才”,也就是说…
“嗯,过时不候了。”
“啊!!杀了我吧!!”红桃想要撒泼打滚,可惜实在没了力气。
她转身平躺,视线中只剩下蓝色的天空,金色的眼光,还有不远处的,静静看着她的少年。
“…还是别杀我了,就这样也行。”红桃突然改了想法。
“什么时候来的?”寒暄结束,王锦开始聊正事。
“凌晨四点,萨尔放出消息之后。”红桃的眼皮开始打架,只是面前的景象让她不忍沉睡。
“天刚亮我就上了小镇,向那什么神献祭了两条腿,结果腿还在…我觉得太重,就切断了。”
“窥探真相之后我到了墓园,第一想法就是找到制高点,然后一路爬到了这里。”
“…你爬了七个小时?”
“六个半。”红桃得意地伸手比划着,“我爬得可快了。”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王锦敲了敲她的脑门。
“也是才能的一种嘛。”红桃不服气,她翻了个身,看着王锦,“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王锦仰头想了想,“在被追捕。”
“那群执法者在抓孩子做实验体,我想着直接去地窖,可惜出了点问题。”
“为了掩盖真实目的,我把那里的钱都顺走了。”
“哈…”红桃低声笑着。
“笑什么?”王锦歪了歪头。
“笑你总是这么贪心,以及,你也有失手的时候。”红桃眨着眼睛,“也幸亏失手了,否则时间也来不及。”
“倒也是。”王锦点点头。
按照增援赶来的速度,就算自己真找到地窖,毁了实验室,也不可能安然离开。
“现在有我帮忙拖延时间了,有机会再去试试吧。”红桃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似乎随时都会睡着。
“急不得,要等他们松懈下来。”王锦应和着。
“嗯…”红桃闭着眼睛点头。
“塔莉垭,她怎么跑这来了。”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金发姑娘,王锦揉起太阳穴。
“不知道,但她用的应该是另一种方法,然后…会成为敌人。”红桃小声嘟囔。
“我把她绑起来。”王锦努力站起身,从角落的工具箱里翻出绳索,单手打起绳结。
“…”红桃没再回应,似乎是睡着了。
做好一切后,王锦活动了一下肩膀,看着地上的红桃。
良久,他叹了口气,脱掉已经破烂的皮大衣给她盖上。
“别哪天真死了,缺了这么好的狙击手…会很麻烦的。”王锦轻声说着,红桃没应答。
“工资不扣了。”
“好…咳。”女人红着脸翻了个身,假装在说梦话。
——
“嘶…不是…你他妈谁啊?”
孔雀揉着被撞疼的脑袋,气势汹汹地询问。
桌子底下的空间太过狭小,塞下两个人只会让彼此都不舒服。
男人身上的酒气和血腥味冲进鼻腔,孔雀皱起眉头。
“变态?老娘很有力气的,你想动手就试试。”
“…不是,你哭什么啊?我还没动手呢,一个大男人…”
看着突然满脸泪水的男人,孔雀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你没事吧?”她犹豫一阵,试探着询问。
“没,没什么。”男人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沙哑,眼神浑浊,眸中却满是感慨。
“啥跟啥啊都。”孔雀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起,“你叫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家。”
“又是个喝糊涂的酒鬼,真是…”
“威尔康·弗朗基。”男人用颤抖的声音回应着,“这是我的名字,我是个海盗。”
——
女孩站在腐败的房门前。
阳光照在房檐上,阴影落下来,刚好把她遮住。
她手上没有酒,也没有酒瓶。
卡特琳娜会很多东西,她知道用多大力气能把人打晕,也知道怎么包扎伤口才能止血。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酒馆老板赊给自己两瓶酒。
父亲是出了名的废人,他已经欠下很多钱了。
家里没有任何还能被卖掉的东西,就连母亲留给自己的裙子都在昨天变成了酒。
“我回来了。”卡特琳娜推开房门。
她已经做好准备,迎面而来的可能是酒瓶,可能是拳头,还有可能是口水。
但这次没有,什么都没有。
卡特琳娜愣住了,她仔细打量着四周,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间房子一样。
常年紧闭的窗帘被拉开,阳光照进卧室,细小的灰尘在空中飞舞。
地上的垃圾被推到一边,显得干净整洁。
屋子里站着人影,传来说话声,似乎在笑。
几次扫视过后,卡特琳娜确认了这是自己家,发出笑声的是父亲。
心跳微微加快,小小的希冀像是种子般,从早已经尘封的土地中挣扎着萌发。
有多久了?多久没这样过了?
自从母亲过世后,家里就没有任何客人过来,也没有任何一点阳光。
这样的生活过了很久很久,而现在,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爸爸振作起来了?
他在跟人谈事情,谈到了报酬,是终于要找工作了吗?
太好了…太好了。
卡特琳娜迈开步子,她的脚步轻而快,像是真正的,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
“爸…”
她穿过走廊,进入前厅,准备向客人问好。
“嘿,可回来了。”男人扯起嘴角,一把扯过自己的女儿,看向身穿长袍的消瘦主教。
“就是她,您看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