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刚意识到的事。
她憎恨着雨果,憎恨他拒绝了自己的邀请,憎恨他亲手熄灭了自己的反抗意识。
如果没有王锦,她的整个人生都将作为没有自我,没有思想,空空荡荡的傀儡度过。
“…我同样憎恨您。”雨果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他知道伊丽莎白那时候是为了救下自己,可心结已经种下,噩梦无法消除,无法战胜,无法逃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憎恨也好,依赖也罢,兄妹也好,恋人也罢。
雨果俯下身子,闭上眼睛。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失去伊丽莎白,正如她没办法失去自己。
他们像是两棵病弱扭曲的树,只有互相纠缠着才能站立,才能生存,才能生长。
雨果想起了,他想起在独属于女孩的,小小的火刑场前。
她抱住自己,把脸颊放在自己肩膀上,说着“雨果,我们逃跑吧”。
不,或许在更早。
在那个大雪天,寂寞的女孩捡回了无助的他,命运便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失去伊丽莎白的恐惧战胜了对火焰的恐惧,雨果深呼吸。
呼!!!
火海被狂奔带起的风浪一分为二,雨果爆发出了此生从未有过的速度。
伊丽莎白看到人影闪过,曾经两次拒绝她逃亡邀请的人,正狼狈地向她伸出手。
“小姐,我们逃跑吧。”
——
嗖!
螺旋楼梯正中的空隙,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下落。
咚!
王锦站稳脚步,踹开处刑室破烂的门。
地上只有干瘪的尸体,空气中只有淡淡的污染,以及令人不太喜欢的味道。
王锦皱起眉头。
来晚了。
就算自己直接从楼上跳下来,还是慢了一步。
罪神…
感受着空气中的污染,王锦判断出了这是谁的手笔。
哪怕在山洞里交过一次手,他仍日不太清楚这东西的来历。
那没有面目的漆黑巨人,似乎并不只是被难民们捏造出来的无名野神。
否则祂也没有能力,没有动机出现在这里。
王锦四处看了看处刑室,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刑具,看着挂在头顶那些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家伙。
不得不承认,这座高塔里的“罪”要更加浓重。
罪…祂是追逐着这些而来的?
亦或者跟随某个人的脚步,听从某个人的召唤。
再或者,祂选定了自己的眷者,为了保护他才做出这些?
线索太少,幸运的是,王锦不需要解开这个迷题。
烈阳厅,自己,黑船,审判日前夕的高塔本就无比混乱,再加上个罪神似乎也无伤大雅。
总而言之,自己的目标依日没变。
找到罪神或者伊丽莎白,了解审判日会在什么地方开始,然后干掉克图格亚。
“啊!”角落里的黑色小人似乎是刚注意到王锦的存在,转身就跑。
“嗯?”王锦挑了挑眉头。
他刚才还在郁闷自己来晚了,现在看来,跟着这个想要逃回本体身边的小东西,就能找到罪神。
——
“罪神追逐着少女,少年又追逐着罪神,以这种方式不断向着塔顶靠近…真是有趣。”
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站在高塔脚下,按住被风吹起的大檐软帽。
她很高,是不可能在路上见到的那种高。
女人的身高在三米以上,前凸后翘,美丽而匀称。
“我说黛薇…”华生在边上叉着腰,同样仰头看着高塔,“我真的完全走反了吗?老大他们在另一边?”
女人用手捂住黑色的小巧嘴唇,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
——
“小白!”
“小白...”
“…琼姐姐!阿鸩!”伊丽莎白惊喜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琼用力抱住伊丽莎白。
短暂的相聚过后,伊丽莎白转头看向站在琼身边的男人。
“…维克?”
“咳!咳咳…”维克尴尬地避开目光。
见鬼啊…虽然考虑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可跟前任上司,又是自己亲手逮捕的人见面,还是令人难以应付。
更重要的是…
“你背叛烈阳厅了?”伊丽莎白的声音中不含质问,维克的身体却条件反射般绷紧。
“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琼拍了拍伊丽莎白的肩膀,“不过放心,他和我们是一边的。”
“啊啊啊——”
吼叫声从身后传来,伊丽莎白的面色变了变。
“快跑吧!琼姐姐!那东西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