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科是今年特有,盖因此科弊病太多,知制诰窦仪于此深有见解,他上书郭威言:“所谓神童,既幼稚之年,禀神异之性,语言辨慧,精才英奇。此者非每年、每州均有,不必强举,出于自然,有则可举。”
郭威觉得言之有理,从之,因此自大周开国,这是第一回童子科,取中者也不过一人。
天未亮时,郭宗谊穿戴整齐,随郭荣一道上朝,符氏送父子二人出门,灯火下,郭宗谊瞥见符氏肚子越来越大了,估摸着再过四五个月,郭宗训就要降生。
马车及至宫城,父子二人下车步行,此时明德门外,已聚起红红绿绿一大片官员。
见了这对父子,纷纷行礼避让,口称万福。
郭宗谊打着哈欠,在明德门外等了一会儿,玉漏滴到卯时,明德门开,众臣僚鱼贯而入。
卯时中,帝御崇元殿受朝贺,仗卫如仪。
一番朝参宣赦后,已近午时,赵上交这才领着新科举子九十一人,入殿觐见天颜。
其中进士科八人,其余诸科合八十三人,较之往年,略有减少,可见新制确实有效,筛下许多滥竽充数之徒。
新科仕子们惴惴登殿,满朝朱紫齐齐望来,令众仕子个个额头冒汗,心神纷乱,队形还未站稳,便听一紫袍高官大呼一声:“此次选仕不公,请陛下降谕复试。”
殿中诸循声望去,心道果然,是王峻。
郭宗谊心中激动,暗道果然,没急着南下是正确的,历史性的时刻来了!
郭威微叹口气,略为不快道:“王相这话可有凭据?”
“臣有。”王峻点头,回身望向那群老少不一仕子,喝问道:“哪个叫李观?”
仕子们缄口不语,无人应答,王峻心中微恼,又连问两遍,这才有一名二十余岁的仕子颤巍巍走出,拱手行礼:“学生正是李观。”
王峻看也不看他一眼,又朝人群中问:“哪个叫侯璨赋?”
这次不必再问,立刻便有一个三十余岁的仕子跃众而出,同样拱手:“学生便是侯璨赋。”
王峻打量二人一圈,冷哼一声,转身上奏:“陛下问臣可有凭据,臣的凭据便是此二人,不信陛下调他二人试卷来看。”
王峻咄咄逼人,郭威微微皱眉,心道就算赵上交选仕失实,也不必在大朝会时当堂对质,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但事已至此,郭威为彰公正,只得命人调来李、侯二人试卷。
不多时,小黄门取卷而来,郭威未看,命冯道、范质及数位翰林阅卷。
二人俱是进士科,此科所考诗、赋、策、论、经,今年新制,去了试贴经、对义,另加了杂文两道。
诗赋是正科,各一首,冯道取过试卷,打眼一看,便知问题所在,二人的诗稍有落韵,于制不应取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