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降被两人气笑,拧开瓶盖时余光打量着谢妄的表情。
谢妄似乎很紧张,喉结不自然地滚动。
凌霜降轻轻勾唇,喝了两口后,递给谢妄。
谢妄没迟疑也没敢看他,淡定地将剩下的水喝完。
凌霜降发现,谢妄拎着的袋子,容量很大,可仅仅只装了两瓶水。
“林师父,这是你的干儿子吗?”划船的老伯笑着问:“刚刚我听他喊你妈妈。”
林音辞温婉一笑:“嗯。”
老伯夸她:“那你可真有福气。”
林音辞附和着:“对啊,确实很有福气。”
谢妄淡然一笑,有些遗憾林音辞没有向别人介绍他的身份。
不过也正常,他还没转正。
顶多冠了一个娃娃亲对象的头衔。
回到家,林音辞在厨房忙碌,谢妄则独自逛着凌霜降家里的庭院。
这里面积不小,而且看风格,至少有五六十年的历史。
关于凌霜降的房间,谢妄其实一直很好奇,想去里面瞧一瞧。他猜,里面一定有许多凌霜降小时候的回忆。
芳嫂正在浇花,打电话絮絮叨叨说些什么。
谢妄见她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关心问:“怎么了?”
芳嫂道:“林姐说,阿降的房子有些漏雨,原定维修师傅明天过来修,但阿降提前回来。今晚可能有暴雨,于是我问问师傅,能不能现在过来。”
谢妄抬头:“漏的多吗?”
芳嫂:“不多,就一小块。但这个时节本来就潮,如果漏雨,恐怕阿降暂时要搬到其他房间一段时间了。”
谢妄喃喃道:“漏雨的话,修理起来是不是很简单?”
芳嫂:“嗯,不难,家里有现成的工具。”
谢妄打量着房檐的高度:“我去修,应该可以。”
凌霜降叫谢妄吃饭时,找了一圈儿才发现对方正在房上蹲着。
他仰头问:“谢妄,你在干什么?”
谢妄举起锤子:“妈说你的房间漏雨,傍晚可能有暴雨,我在抢修。”
凌霜降打量着阴沉沉的天空:“等维修师傅吧,上面危险,你先下来。”
“没关系,上次维修工人留下的防水膏还在,使用起来很简单,我会。”
林音辞见两人许久不进去吃饭,匆匆走出来,看见谢妄正蹲在五米高的屋顶修补瓦片漏雨处时,惊讶道:“小谢怎么上去了?这么高的地方,他没有经验多危险!”
芳嫂也跑出来:“今天维修师傅来不了,小谢说想试试,我就把材料给他找出来了。”
凌霜降走到梯子旁,看着那危险的高度,眉心微拧:“谢妄,你下来。”
“马上就好。”谢妄不紧不慢,继续按照步骤修补漏雨的位置。
对于这件事,他不敢放松。
万一暴雨太大,凌晨再次漏雨,浇到他的小霜降可怎么办。
他的小霜降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谢妄每做一个动作,凌霜降的视线都紧紧跟随,生怕他操作失误受伤。
他的心脏几乎快要提到嗓子眼。
这么高的地方谢妄已经上去,林音辞担心他们一直在底下喊他的名字会影响他,于是不再阻止。
见凌霜降很紧张,她安慰道:“小谢很厉害,什么都会的,你别担心。”
“是啊,我家的屋顶都是我老公去干,小谢这么高的个子,没事的。”
“他连灯泡都不会修,从小到大根本没干过这种事。”凌霜降声音很小,胸腔微微起伏,“他做事又冒冒失失的,是个急脾气,这么高的地方…”
“没事,你看他干得很好。”
林音辞帮凌霜降轻轻顺着后背:“宝宝,别担心好吗?”
凌霜降手指攥着衣摆,轻轻点头。
大约过了一刻钟,谢妄朝底下的人挥手:“我弄好了,现在下去。”
“小谢,一定要小心。”林音辞提醒。
“知道了,妈。”谢妄回道。
房檐上不宜正身移动,谢妄只能面朝房檐,一步一步退着往下走。
凌霜降见状,赶忙和芳嫂替谢妄扶着梯子。
谢妄下来的每一步,凌霜降都担心不已,视线时刻不离。林音辞打量着他的神色,意味地笑了笑。
终于,谢妄从梯子上跳下来。
他举着桶,朝凌霜降扬了扬眉,讨赏一般:“你的屋顶我已经修好,晚上不用担心漏雨了。”
凌霜降深深呼了一口气,蹙眉道:“受伤了吗?”
谢妄:“这点小事不会受伤。”
芳嫂道:“我就知道,小谢肯定没问题。”
林音辞走过来挽起谢妄的手臂,替他轻轻拍着身上的尘土,“知道你上去修屋顶,霜降担心死了,差点跟我们急。”
听完这句话,谢妄猛地回头,快步走到凌霜降身边,轻轻低头哄着他:“我没事,放心吧。”
芳嫂和林音辞看着两个年轻人,捂着嘴偷偷笑了。
进去吃饭时,凌霜降敏感地察觉到谢妄的右腿走路时似乎有些异常。
但他又观察片刻,发现并不像受伤的样子。
这顿饭,谢妄吃得很香,给凌霜降夹菜,凌霜降也没推辞,慢条斯理吃干净。
饭后,天一直灰蒙蒙的,大有下暴雨的姿态。
见谢妄一反常态直接回房间休息,而不是找自己说话,凌霜降站在庭院很久,回到自己房间拿起医药箱,去找谢妄。
听到敲门声,谢妄连忙换好裤子开门。
“霜降!”他推开门,眉间欣喜:“快进来。”
凌霜降径直将药箱放在柜子上,看着他的腿:“你是不是受伤了?”
谢妄神色微变:“没。”
“脱裤子。”凌霜降淡淡道:“我看看。”
谢妄虽然很想脱裤子给凌霜降看,坦诚相待,但目前这个情况两人还是太合适。
于是他低声推辞:“孤男寡男,阿姨还在,不太好吧。”
凌霜降看着他:“你说过不骗我。”
这次谢妄妥协:“下来的时候,我的腿被刮了一下。刚刚看了一眼,已经结痂,只是小擦伤而已。”
凌霜降无奈叹息:“具体哪个位置?”
谢妄:“小腿。”
凌霜降将药箱打开,直接蹲下,打量着他的小腿。
轻轻替他卷起长裤,凌霜降看见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后,眉心微微凝起:“疼不疼?”
这一刻,谢妄仿佛觉得那个熟悉的小霜降又回来了。
谢妄直勾勾看着他:“不疼。”
碘伏棉签落在谢妄腿上,冰冰凉凉的。
凌霜降动作很轻,替他将血渍清理干净,打着手电仔细观察受伤的皮肤组织,发现只是皮外伤后,才放下心,替他贴上创可贴。
谢妄起身,拉着凌霜降起来:“我不是有意瞒着你,这点小事告诉你,会破坏我在你这里的形象。”
凌霜降道:“你在我这里,本身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可以重塑。”谢妄拉起他的手,低头逗他笑:“当你见识到我真本事的时候。”
凌霜降抽回手:“你休息吧,我走了。”
“我想跟你聊聊天。”谢妄凑过去,再次牵起他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心。“我们好久没谈心了。”
“上次谈心是指在医院那次吗?”凌霜降眉毛轻轻扬起,看着他理亏的模样,低声说:“马上要下暴雨,我再不走,该出不去了。”
谢妄妥协,语气依依不舍:“行,我送你出去。”
这个夜晚,蓄谋已久的暴雨灌入整个小镇,直到第二天天亮,雨才慢慢停下。
凌霜降一晚上,都在盯着之前漏雨的屋顶。
谢妄修补得很结实,没有再漏。
想起谢妄白天在屋顶叮叮当当修东西的样子,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在天亮时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林音辞带着学徒在后院设计衣服样式,凌霜降则准备明天的综艺录制。
芳嫂除了帮林音辞打打下手,剩下的时间便是准备饭菜。
谢妄没什么事,负责指引来参观林音辞缂丝技艺的人,无聊时便凑到凌霜降身边,偷瞄几眼他的综艺台本。
这次来到苏州,谢妄收拾了行李箱,所以不愁换洗的衣服。
一身黑色运动休闲衣,更显身段高挑,比例修长。
谢妄站在凌家大门门口,来往的街坊都不自觉向里面看一眼,对这个神秘男人颇为好奇。
谢妄并不怵别人的目光,如果不是他还没转正,他早就向不远处的街坊们宣告他和凌霜降的关系了。
不过人要懂得知足。
他喊了这么多天的妈,林音辞也没拒绝,对他依旧很好,凌霜降虽然生他的气,也没因为这件事跟他急。
就这样一直到中午,林音辞送走学徒们,结束上午的课程。
院子里的阳光很充足,凌霜降躺在摇椅上一直在背诵明天录制需要的知识。
林音辞站在门口问谢妄:“上午累不累?多亏有了你。”
谢妄:“我不累,您比较累。”
这时,卖梅花糕的李婶带着热腾腾的梅花糕登门。
李婶挂着笑:“林老师,这是刚出锅的梅花糕。知道你和霜降都喜欢吃,我就送来一些。”
林音辞笑着推辞:“您这么客气做什么?”
凌霜降就在庭院,被李婶的高嗓门吸引,寻声抬头望去。
李婶不好意思道:“最近,我家远房亲戚,也想跟您学习缂丝手艺,不知道您这里还缺不缺人,能不能收她做徒弟。”
林音辞笑道:“当然可以。”
李婶当即笑开颜:“谢谢林老师。”
将梅花糕交给林音辞,李婶看了眼谢妄:“哎哟,您说您多幸福啊。有这么一个又高又帅的女婿。霜降和这孩子太般配了,办喜宴那天可一定要告诉我。”
凌霜降听清后猛地起身,攥紧摇椅扶手。
林音辞没料到李婶会知道谢妄和凌霜降的关系,淡淡笑着:“一定。”
旁边的谢妄不像林音辞那么淡定,既迫切又好奇:“您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李婶一愣:“霜降告诉我的啊!昨天他说,你是他对象!”
几乎同一时间,谢妄和林音辞望向坐在摇椅上的凌霜降。
谢妄眼神深邃,拼力克制着即将迸发出兴奋和愉悦。
眼瞧着谢妄已经快步朝自己冲过来,凌霜降迅速起身,尴尬地后退两步。
望着林音辞若有所思的笑意,他将台本一撂,朝房间跑去。
就在即将关门的一瞬间,忽然被谢妄挡住,继而被一道猛力推开。
凌霜降瞳孔微张,不知所措看着谢妄。
谢妄的力气大,动作也很快。
等凌霜降回过神,他已经被谢妄圈在怀里,公主抱起来。
谢妄把凌霜降放在床上,在他耳畔喘着粗气:“霜降,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给你三秒,不说我就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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