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甩下周伯通,魈继续踏上旅途。
这时候哪里都不是很太平,想要找一处合心意的清净地儿并不容易。出了大理,他雇了艘船,一路经过潮州漳州等地,向着临安府缓缓行去。
临安是昔年南宋朝廷南迁是定下的都城,如今整个北地落于金人手中,文武百官、皇孙公子全部龟缩在南边,似是完全感觉不到头顶还有把铡刀悬着。
魈去临安不为别的,只是想起那个金人王爷派往临安的人手,他便觉得有必要去看一眼那对被他救过的夫妇。
船夫是个六十来岁的黑瘦老头,但实际上他只有四十多岁,这时候的百姓少有能平安活到老的,加上海风和烈日的侵蚀,使他看上去远比同龄人沧桑。
他看着一直站在甲板上环臂而立的少年,心里不时猜测着他的身份。
自打上了船,这位客人就没主动跟他说过话,神情也淡淡的,冷峻寡言,一身气势又让他不敢轻易搭讪。
但将近两月的路程,两人总不可能一直这么沉默下去,船夫试着开口说了几句,出乎他意料的,这位看似不好相处的客人,竟也顺着接了他的话,虽然每次话不多,大多数情况甚至都只有一两个字,但完全不是刚开始猜想的那种目中无人的勋贵子弟或武林高人。
船夫干这一行干了十几年,拉过的客人不说上千也有好几百,但从未见过哪个向他这样的。他很少进船舱里去休息,也不见他做任何用来打发时间的事,大多数时候,他站在船头沉默地看着未知的远方。风浪打湿了他的衣角,他恍然未觉,双脚不曾挪动半步。
用料讲究、花纹清雅神秘的布料勾勒出少年人挺直消瘦的脊背和四肢,他像是一颗永不会弯折的松柏,又似天边无法触及的寒星,无论何种情况都无法让他动容。
船夫自诩还算见过世面,但他敢说,他从没见过容貌这般出众,气质又如此独特的客人。
下了船,魈循着记忆往郭杨两家的住处走去,谁想去了一看,那里早已搬空,周围又没个邻居,想找人打听都不行。
正考虑着放下不管,还是继续寻找的时候,从远处飞来一道青色的人影,后面还撵着十几个武功稍次一筹的好手。
隔着老远,魈便看清了此人相貌。风姿隽爽,萧疏轩举,墨发青衣,俨然一副文士模样。而现在,这个打扮得不能再斯文的人,却干着一点都不斯文的事。
他心里多少有些惊讶,若没记错,四五月前见面时,他不是带着曲灵风回桃花岛了,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临安?他在这里,那么曲灵风呢?
转眼间,青色人影飞到跟前,显然他也发现了立在茅草屋前的少年,眼里的惊愕十分明显,流畅的身法都因此停滞了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