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行秋那手惨不忍睹的字,赵佶忍不住开始絮叨:“枕玉啊,你好歹也是朕身边的人,怎能连个字都写不好?朕回去了让人给你送些字帖,你每日勤加练习,不说写得和朕一样好,至少要能拿得出手吧。”
行秋垂下头,一副黯然神伤地模样:“陛下,可能这就是代价吧。上天赐给我预知的本领,便收回了我在书法字画上的天赋,终其一生,我不管怎么练,都只能是这样,不会再进一步了。”
赵佶也跟着唉了一声,转念又想,如果被上天眷顾所付出的代价,紧紧只是一手烂字,那不是太划算了吗?
他拍了拍少年肩膀,温声安抚:“枕玉,你别为这事伤心了,反正你小说写得好,字丑、稍微差一点也没什么打紧的,等朕以后封你做了官,准你一个特权,所有奏疏都可让手下的人代劳,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中书省和枢密院的官员看到你的字了。”
行秋挤出一个和善可亲的微笑,就当没听见赵佶差点脱口而出的真心话:“官家屡次赐我官职,我本不该再推脱的,但我实在不是做官的那块料。早在辞别恩师入世之时,我就已发下宏愿,这辈子定要将毕生精力奉献给大宋的江山,要为陛下扫清浊世的黑暗,功名利禄于我没有任何用处。”
顶着赵佶慈爱地几乎是看亲儿子一样的眼神,行秋继续笑着道:“何况,我身份特殊,一两年还能混过去,十年八年样貌不变,同僚们总会察觉到不对劲,为了不给官家添麻烦,我只能推了官家的好意。”
开什么玩笑,当了官要四五点起床不说,还得在职场坐班,他可不想吃这个苦。再加上他年纪小,没有资历,哪怕是仗着赵佶的宠信,一下子也没法封多高的职位。等他熬个十几二十年,掌握了话语权,真正能做一些事后,北宋都亡了!
与其困在官场里慢腾腾熬资历,不如成为皇帝身边最特殊的那个,凭着这份关系天南地北四处走动,既有一定的权利,也没人敢轻易动他,关键是自由自在的,怎么都比当官好很多。
赵佶一下一下拍着行秋的肩膀,神情很是动容,眼中异彩连连:“好!好!好!枕玉,朕就知道没有看错人!”
他左右看着一身藏青色却愈发衬得温雅倜傥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喜欢,这种不为名不为利,一心只为了大宋江山,连高官厚禄都没法让他多看一眼的人,除了枕玉还能有谁?!
不愧是世外高人的弟子,就是不一样。本事大不说,德行都比旁人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你一介白身在外行走,想来多有不便,朕再赐你个信物。”赵佶从腰上解下一块金镶玉一看就很贵的腰牌,“这个你也拿着,遇到什么事就亮出来,各地衙门都会无条件协助。”
行秋接过看了眼,上面有四个清晰的大字,如朕亲临。
这是个好东西,比以前给的那块腰牌好用许多,而且听赵佶的意思,他还可以拿着此物要求各地衙门无条件配合,当然这个配合在一定范围内,不会是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
行秋双手捧着信物一脸迟疑,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接受。
不等他说话,赵佶先一步说道:“枕玉,这次你可不能再拒绝了,你总不能让朕三番两次地在你这里碰一鼻子灰,想送个东西都送不出去。”
这当然是玩笑话,他的脸上不见半点动气的迹象,仍旧笑眯眯的,行秋便也跟着笑着叹道:“多谢官家的一片谆谆爱护之心,我定会合理运用此物,不会给官家添任何麻烦。”
赵佶哈哈一笑:“枕玉的年纪虽小,却比大部分人都明理懂事,这东西给了你,朕放一万个心。”
该说的正事全都说完了,赵佶准备回宫,他得看看京中哪个地方有空缺,尽快将宋江塞进去,再迟一步他真的落草为寇,成了土匪头子可就贻害无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