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第 244 章(2 / 2)

行秋一点不谦虚地微笑:“王爷,我在塑造沉秋这个角色时,参考的原型就是不才区区在下,他会的,我都会。他不会的,我也会。”

“是吗……?”赵楷迟疑地问。

见他似乎不信,行秋也不多话,以指并剑,一道蓝盈盈的水剑向身旁的树上砍去,一根手腕那么粗的树枝掉在两人脚边。

赵楷瞪大了眼,他捡起树枝,对着断面看了看,又盯着行秋掩在袖子里的手不错眼。

“刚刚那是什么?”要不是顾及礼仪,他甚至有种把对方的手捉在手里看个够的冲动,“你的指尖刚刚飞出去的那个。”

赵楷比划着行秋刚才的姿势。

行秋:“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一种功法,王爷可以把它看做是内力的一种表现形式。”

“这样啊……”赵楷似懂非懂地点头。

“对了国师,你再好好跟我说说运动会的事。”赵楷将话题导回正轨,“你先前说的那些项目,好些我都没有听过,比如这个长短跑……”

“王爷叫我行秋就好。”行秋笑眯眯道,“或者枕玉也可以。”

赵楷从善如流地笑着改口:“行秋。”

行秋便将比赛的所有项目和赵楷讲了一遍,包括各地选拔标准,报名对象,赛事流程,以及场地的布置等等。

赵楷听完,心里有数了。

这事有多重好处,不需要花费太多人力物力,只要百姓们看的高兴,便能承他一份情,毕竟这事他是最大的负责人之一。

其次,办得好了,父亲也会高兴,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到这里,赵楷十分大方地说道:“这事你写个具体章程,从报名人数到需要花费的金额,写好了拿给我,我立刻让各地着手去办。”

章程自然早就写好了,只是需要过两天才能拿出来。

从赵楷的宅子里出来,行秋一个人走在街上。

运动会的顺利在意料之中,他在烦恼,要怎么才能自然不留痕迹地提起阅兵典礼这事。

最理想的状况是赵佶自己提出来,因为插手军队在任何朝代都是不明智的举动,很容易被当权者无端猜测,哪怕他再受皇帝宠信也不能轻易张这个口。

所以他才会按照后世的场景,用大量笔墨在书中描写了诸多气势磅礴的场景,就是想引出赵佶的兴趣,谁想今天见面,赵佶并没有提出这事。

或者,他可以走赵楷的路,先引赵楷上钩,再由他去给赵佶说,效果说不定还更好一点?

正走着,余光瞥到前方站了两人堵住去路。

“杨志。”行秋挑了挑眉毛,视线移到旁边,嘴角笑容放大,“鲁达。”

拦住他的正是鲁智深和杨志,二人手中各提一个包袱,背后挂着毡帽,衣摆下方和靴子上沾了星点泥土,一副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打扮。

鲁智深也不绕弯子:“洒家和杨志兄弟不做头领了,不知能否在官人这里讨口饭吃?”

行秋笑容灿烂:“来了就是兄弟,只要有我在一天,断不会少了二位兄弟一口肉吃。”

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的副队长这不就有了吗?

至于杨志,可以让他管一百个人,受武松和鲁智深的领导,同这二人一起,教授府中私兵们武艺。撇开其他不谈,杨志在梁山一众功夫高强的军官中都能排到前几名。

他根本不提小种经略相公那一茬,径自带着两人回家,武松对二人的到来欣喜异常,时迁也跟着表现出欢迎的姿态。

等鲁智深和杨志洗涮一净,换上仆人提供的新衣,又报餐一顿后,行秋才说了对二人的安排。

“区区不才,蒙受圣恩,被官家封了国师一职,手里正好有几个空出来的位子。”在鲁智深和杨志期待的目光中,行秋继续道,“只是,我这个国师到底是虚名,比不得一些手握实权的大官,所以能给你们的,也只是些不起眼的职位,若是想奔个远大前程的,我恐怕暂时没这个能力。”

行秋觉得丑话得说在前头,自打他帮宋江做了官,肯定有心思活络的,想着依靠自己走宋江的路,吃朝廷这碗饭。

但宋江是文人,又有多年吏员的工作经验,到底好上位些,这些没什么学识的武夫没法与之相比,他得把这事提前告诉他们,比如杨志,免得希望太大,失望也更大。

鲁智深对这个不太在意:“能有个正经差事,洒家就已经很知足了。”

他身上还背着人命官司,至今依旧是官府通缉的逃犯,能有个安稳的容身之所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敢想其他的。

杨志见他这么说,便也跟着道:“官人能收留我等,便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他想的是先脱离二龙山,哪怕暂时得不到什么官职,在皇上宠信的臣子跟前做事,多少能寻到些机会。

行秋见二人识趣,脸上笑容更真诚,便提出让鲁智深做武松的副手,杨志在二人之下,管一百个人。

两人对这个安排都很满意,背靠天子红人,手下又能领一两百号兵,前景眼看着一片光明,出去了逢人说起也是面上有光的事。

定下差事后,行秋又问二人:“我这里还缺个百人小队长,你们可有相熟的功夫高强的好汉?”

鲁智深立刻喜道:“洒家有个兄弟,名叫史进,是华阴县史家庄史太公之子,曾跟着王进教头学了一段时间的本领,一身功夫差不了洒家多少,官家若看得上他,洒家这就写信让他过来。”

行秋挑了挑眉:“王进?你是说曾经在禁军任教头的王教头吗?”

鲁智深咧着嘴:“不错,正是此人。”

“说起王教头,那也是个响当当好汉,唉,不说这个了。”行秋撇开话题,“史进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愿意来我这小庙吗?”

“这个……”鲁智深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光溜溜的脑门,“史进兄弟与少华山上的人结交,被人告发到县令那里,县令派兵包围史家庄,史进兄弟杀退了官兵,就去少华山落草了……”

行秋也想起来史进的相关事迹,唔,简单来说,这就是个叛逆,中二,不失热血,喜欢学别人混社会的小青年。

史进的功夫自然不差,不过行秋完全没有把握,这人愿意听鲁智深的话,来自己这里当差。

因为他本质上跟鲁智深、武松或是杨志这几个被迫落草的不同,史进心里很乐意过那样的生活,啸聚山林的生活别提多快活,怎会来他这里被人管辖?

这么想着,行秋还是对鲁智深道:“无妨,只要不是蓄意杀人,或是大奸大恶之徒,我并不在乎手下的来历和出身。”

鲁智深当即说道:“我这就给史大郎写信,叫他前来。”

正要去桌案上拿纸笔墨宝,鲁智深忽然尴尬地立在原地,他怎么就忘了,自己连字都不认得几个,怎么给史进写信?

他咳嗽一声:“洒家大字不识几个,不知能否请官人代笔?”

行秋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你口述,我来执笔。”

笔尖刚落在雪白的纸上,行秋突然想起来什么,脸色一僵。

糟了,他怎么忘了自己这手糟心的字!

鲁智深和时迁虽然不识字,但识字的武松和杨志都在旁边看着呢,他曾经还骗武松自己写的是波斯文,这要是被拆穿了,自己一张脸真是没处放!

“嘶——!”行秋低低痛呼一声,左手按着右手的腕骨轻轻揉捏,一眼就能让人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官人怎么了?”武松锋利的眸子直直看向那截白皙瘦削,看不出一点伤的手腕,“难道是不小心拉伤了筋骨?”

行秋放下笔,脸上挤出一丝故作坚强又无奈的微笑:“是啊,昨日练剑时不小心伤到腕骨,本以为没什么大碍,谁知连提笔写个字都费劲。”

武松责备地看着他:“安神医就在府上,官人怎么不让他看看?”

行秋苦笑一声:“这不是以为隔一会就能好吗?”

武松板着脸,突然将手搭在行秋手腕上,两个手指轻轻捏着,似是在感受皮肤下看不见的伤。

行秋被他吓得心跳都乱了两分,就怕被武松看出来自己在装病。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放自然些,双眼盯着武松的表情,就怕对方蹦出来一句“这不是好好的?”

武松检查过行秋的手腕,不青不肿,也没发现哪处有淤血堵塞。

他常年练武,对这种摔打的皮肉伤早已习以为常,不用去医馆,一些小伤自己就能看个七七八八,但他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从这截一看就是读书人的腕骨上看出任何异样。

武松眼中有疑惑闪过,行秋急忙抽出自己的手,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先别管这个了,我一会就找安神医处理,你去帮鲁达写信吧。”

“好。”武松便暂且放过这事,边听鲁智深口述,边在纸上笔走龙蛇。

信的内容很简单,总结就是,上司和善,酒肉管够,一来就当官,还有俸禄拿,又有多个武艺高强的好汉可切磋武艺,往后不用再过被官府通缉的日子,速来!

武松放下笔,抬眼问道:“官人,信写好了,还有什么吩咐?”

行秋没其他要交待的,目光在信纸上扫了一圈,心里不免酸溜溜的。

自己博学多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写一□□爬字,武松只跟着师父认了两年字,字写得虽然谈不上多好,却远远甩出自己几条街。

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鲁达你快把信送出去吧,只盼着史进兄弟能听你的话,早些来东京和咱们聚首。”

鲁智深也不耽搁,拿了信脚步匆匆往外走。

武松在旁边提醒他:“官人,您别忘了去找安神医看看,毕竟伤及筋骨,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安道全从门外步态悠闲地走进来:“什么病根?谁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没什……”

行秋话还没说完,满腔关切的时迁抢着说道:“官人练剑时伤了腕骨,提笔写字都费劲,安神医,你快给官人看看。”

“哦?手腕伤到了?”安道全两根手指捻着胡子,“哪只手?伸出来我看看。”

“右手。”行秋说道,随后开口赶武松和时迁出去,“这里留安神医在就行了,你们自去忙吧,别全凑在这里了。”

武松还有事可干,时迁自领了虞侯一职,一个差事也没领,一直在府上吃白饭,能有什么忙的。

听出来行秋不想让人旁观,武松和时迁虽然关心他的伤情,也只能不情愿的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安道全。

实在瞒不过去,行秋只能无奈承认:“不用看了,我手腕没受伤,刚才都是骗他们的。”

他算是深刻明白了,什么叫一句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要是他能再谨慎些,哪至于落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

安道全奇了:“这又是怎么说?”

“唔……”行秋干巴巴笑着,“鲁达要给他一个兄弟去信,偏偏自己不识字,便找我代笔,但我的字又实在太拿不出手,所以只能……”

是在鲁智深、武松、时迁三个人面前丢脸,还是在安道全一个人面前丢脸,怎么算都是后者更划算些。

安道全想起那封费了好大劲才能辨认出来的书信,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就你那春蚓秋蛇,手忙脚乱,翻江倒海,獐头鼠目的字,也难怪要捂这么严实,你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张读书人的脸蛋。”

“额……”行秋尴尬挠头,“也不用这么说我吧……”

连用四个成语来贬低他,他的字到底是有多难看?

好吧,确实是很难看……

安道全恨铁不成钢地对着他叹息许久,每叹一口气,行秋只觉得头上罪孽就深重一分,好在他没在屋子里待多久,只是闲的没事做溜达到这里,很快就回去了。

行秋连忙关上门,不服气地拿了笔,准备最后再挣扎一次。

他明明能写好,也知道该怎么写好,但他的手就像有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受控制,写出来的字一个比一个不堪入目。

心塞塞。

自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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