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拭去眼角笑出的泪珠,他寒声道“几位身上皆是血债累累,无一不是天道不赦的恶妖,竟还有胆在此地恶人先告状?”
苏芝这话说得倒没有错,这几只黄妖都是黄烬精心培养的心腹,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手上沾染的血债无数,不过是凭借法宝将自身修为压制在元婴境,这才迟迟未被天道发现收了去。
见丑事被拆穿,几妖都不禁变了脸色,他们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色,借着宽大袖口的掩护悄悄握紧了武器。
随着半空中的素姬发出一声暴喝“一起上!”,下方的三只黄妖几乎同时抬起武器朝苏芝猛烈攻去。
苏芝冷笑一声,不疾不徐的从袖口中取出“惊澜伞”——此伞重三斤五两,长四尺,以万年寒冰为骨架,南海鲛人皮做伞面,伞开则引其中鲛人魂魄哀啼不止。
冒着寒气的伞骨缓缓撑开,上一秒还万里无云的晴空忽然乌云密布,轰隆隆的惊雷自远处逼近,山川湖海皆为之颤动,尖锐的鲛人嘶鸣声争相恐后从伞下传出,冷厉而迅猛的气浪顿时将来势汹汹的几只黄妖掀翻在地。
苏芝诧异的望向骤变的天色,这把惊澜伞是他从南海一只老蛟手里抢来的法器,陪伴了他数千年时光,只是开伞之时从未有过这般天地失色的异象!
这番景象,除非是——
果不其然,下一秒电闪雷鸣的云层中便踏出一只马蹄,充满力量感的小腿上爬满了黑色鳞甲,金色的光芒从破了一个窟窿的云层中洒向大地。
苏芝“……”
麒麟家这水笼到底靠不靠谱啊——怎么就让这要命的麒麟小崽子跑出来了!!
他头疼的抬手将浮在半空的惊澜伞收回袖口,朝着那金色窟窿的方向躬身遥拜“仙君。”
那被掀翻在地动弹不得的几只黄妖见了天上那凛冽的金光,此时早已吓得肝胆欲裂,纷纷化出原型紧伏在地面上,黄澄澄的大尾巴耷拉在身后,喉咙不停中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随着威风凛凛的麒麟终于整个从云层中走出来,苏芝这才看清那麒麟背上竟然还驮坐着一个人——
玄色的长袍迎风飞舞,绸缎般的长发用一根青簪绾在脑后,那桃李般艳丽的眉眼恍若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乍看上去,他与祁双夜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相较尚未成年的幼崽,此人周身却像有层无形气场,只是简单坐在那便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
看清祁玄那张妖孽的脸后,苏芝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恶寒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这尊活阎王怎么也跟来了?!
强抑着心头想扭头就跑的冲动,苏芝万分不情愿的抬脚迎了上去,僵硬道“小仙请二位仙君安。”
雕花扇柄在麒麟背上轻敲了两下,那麒麟冷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曲起前膝,使得背部呈现出一个完美的斜坡。
祁玄微笑着从麒麟背上走了下来,那双不染尘埃的皂靴稳稳落在离苏芝不到一尺的半空中,摄人心魄的凤眸一弯“苏公子,又见面了。”
苏芝心中暗自骂了声娘——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面无表情的抬腿向后撤了半步“劳仙君记挂,小仙真是三生有幸,不胜欢喜。”
见他这幅翻脸不认人的模样,祁玄不禁低低失笑。那暧昧的目光状似不经意般扫过苏芝紧抿的唇角,他慢悠悠说道“本君当然记得你,就连那夜在瑶池下发生的一切,本君也记得一清二楚……”
苏芝顿时打了个寒战,唇边僵硬的笑容牢牢凝固起来,宿醉后不堪回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极力抑制着想要逃走的冲动,他把脑袋低低垂着,紧咬的牙床在唇瓣上留下了一排泛白的齿痕。
祁双夜此时也化回了人形,他面色不愉的扑掸了几下身上的玄袍,眉毛几乎要拧成一股麻绳。
瞥见一旁伏在地上的几只黄妖,他好似终于找到了出气筒。
“尔等好大的胆子。”他垂眸冷哼道。
几只黄妖闻言俱是一震,胆小一些的几乎吓得魂飞魄散,拼命以头抢地妄图求得一条生路“仙君饶命,仙君饶命啊——”
可惜他们今日的运气实在是欠佳,遇到的是向来睚眦必报的祁双夜,心眼小的连根线都穿不过去,更不用说此事还和狐苓扯上了干系。
只见他冷漠的抬起右手,金色的光球从他掌心慢慢向外扩散,地上的几只黄妖顿时如同被扼住咽喉,后腿拼命在泥土里挣扎起来。
素姬拼命的用尖爪闹抓着喉咙上无形的大手,身上的劲装都被那锋利的指爪抓出数道窟窿,白雪的躯体从碎布下袒露出来,颤抖着上下剧烈起伏,她瞠大的眼仁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脆弱的喉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
短短几秒,地上的黄妖就失去了生气,青紫的脸迅速灰败了下去。而其中本事最是高强的素姬,则在几乎把身上的衣服撕成碎布后,也在痛苦的挣扎中渐渐没了生气,她布满血丝的瞳孔中缓缓留下两行血泪,喉骨彻底断裂了两部分。
一阵白光闪过,方才还容貌姣好的女人竟变成了只断了气了七尾黄皮子,巴掌大的脑袋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态歪斜到一侧。
祁双夜嫌恶的把她的尸首甩到一边,甩去指尖尚有几分余热的血珠,甚为烦躁的“啧”了一声,大步朝西面走去。
“仙君,等等我。”苏芝忙不迭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殷勤道“咱们现在到哪里去?”
“去找那只臭王八问问。”祁双夜烦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那好兄长最是信任他,他必定知道点什么。”
祁玄挑眉望着二人的远处背影,玄袖一挥,那四具死去的黄皮子尸身上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顷刻间便化为几团灰烬。
处理完一切,他才摇着扇子,不紧不慢的寻着二人的气息往西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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