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自剑掌风历历,还未着身便已经威压逼人,雪绪想要躲闪之时全身已经被掌力笼罩,哪里还有处可逃。她心知避无可避,便双脚一踏,身稳如松,内力笼罩全身,左掌向上一抬,硬生生吃下这一掌。
二人双掌一碰,只听砰砰几声响,秀蕴被余波震开,雪绪双脚陷下一寸,她强憋一口气,浑身内力集聚左掌,与白自剑拼起内力,眼看过不多时便要决出胜负之时,一男子远远喊道:“父亲,快快住手1此人不是白万水是谁。他发足奔跑,双掌齐发,一掌打向雪绪,一掌打向白自剑,看似凶狠无比,其实全无掌力。
那二人正是生死决斗之时,成败只在一瞬之间,此时见有人冲着自己发掌,同时想到:“若是中了这一掌,必定有死无生……”便同时收了掌力,被余波震开几步,白万水双掌自然空了。
白自剑这才认出自己儿子,看到自己儿子未死,由悲转喜道:“孩子,你没事,太好了,咱们父子联手,杀了这妖女。”雪绪道:“白万水,挺不错啊,这才几个时辰就把穴道解开了,倒是我小瞧你了。”白万水道:“欧阳姑娘,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雪山派的弟子和此事无关。”雪绪道:“昨天夜里我见你对我姐姐还算有情有义,又想到你是秀蕴的父亲,这才留你一条性命,既然你不知死活非要出头,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白万水昨夜带着两名弟子前去墓地,虽然不抱太大希望,可还是希望秀蕴是去祭拜母亲,而不是被人抓去。他来到墓地,来到亡妻墓前,见碑前摆满水果贡品,显是有人来过,便想:“秀蕴一定是来过。”他起身便喊,两名弟子也跟着喊了半天,却不见一人回应,刚刚点燃的希望又瞬间破灭。正失望之时却见不远处站着一女子,那人站在暗处,他只能看清个轮廓,便慢慢走近道:“秀蕴,是你吗?”那女子仍是站着,不做回答,他越走越近,女子轮廓也越来越清晰,他清楚认得这个身影,只是不敢相信,嘴里喃喃道:“雪儿?是你吗?”。女子长剑缓缓拔出,剑刃划过剑鞘嗤嗤作响,身后两名弟子叫道:“师父小心1
话音刚落,只见剑光一闪,那女子已经跨到白万水身后,他当即转头,只见两名弟子额头冒血,倒地不起,抽搐两下后便气绝身亡。还来不及惊愕,那女子长剑已经对准他胸口。白万水看着那脸庞竟然与他亡妻长得一模一样,便道:“雪儿,真的是你,你还活着1说着双手一伸,手中长剑也丢在一旁,手带动身子往前走去,剑刃戳破他胸口衣裳,只需再往前半步便要穿心而过,女子瞥见那把剑,右手一转,将用剑柄对准他胸口,在他中府、璇玑二穴上点了两下,便转身而去。
白万水再雪地中运功想要冲破穴道,可那女子不论是点穴位置还是内力都高他许多,一时半会儿却也冲不开。他回味起方才真如做梦一般,心想:“雪儿没死吗?不会,我亲眼看着她……可是刚才……难道是我做梦了吗?”他看着两名弟子的尸体,又冲了冲穴道,这才认清不是梦境又想:“是了,一定是她妹妹,是她来找我们报仇来了……”他想到自己亡妻之死虽然是个意外,可对方要来报仇却也无可厚非,只是不应该连累雪山派上上下下百十来人,他心意一决,想一死了结这场恩怨,当下运足内力,又冲了三个时辰才将穴道解开。
白自剑道:“万水,休要跟她废话,我们父子联手定能杀了她。”白万水道:“父亲,且慢动手1白自剑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他另有破敌妙计,哪知他转而对雪绪说道:“姑娘,我们雪山派确实欠你,但说来说去只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应该由我来做了结,与雪山派弟子无关,盼我死后,能消你心头之恨。”白自剑拉住他道:“你说什么胡话1雪绪道:“你还算个男人,不过我的仇怎么报那是我的事,你死不死的与我何干。”白自剑道:“哼,谁杀了谁还难说得很1
雪绪此时若是动手那便是以一敌二,全无取胜可能,便道:“你若是不服那就出手吧,你们父子两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她最后一句话拿捏了白自剑心高气傲,爱名声胜过生命的性格。果不其然,白自剑被她一激,心想:“若是他们父子同时动手,虽然必定能取胜,可日后传到江湖上,纵使不身败名裂,也不免时不时被人拿来耻笑……”当即道:“对付你这妖女,哪里需要我们父子二人,吃我一掌1
他两袖一挥,提掌便来,白万水、白秀蕴二人同时大喊一声“不要”,只听掌风呼呼将二人声音盖过,雪绪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玽诞心想:“她怎么不动,不好,定是刚才那一掌还没缓过来1白自剑见她不动,掌力提到最高,只听砰的一声,那一掌无任何意外打在雪绪胸口。
雪绪全力稳住身形,内力聚在胸口,缓去几分掌力,这才没被打飞出去,可不免被打断几根肋骨。白自剑正要收掌,雪绪左边长袖伸出一条白绫,将他右臂死死卷祝这一下来得突然,他想要挣脱,可那条白绫乃蛛丝混了金丝制成,柔韧无比,寻常刀剑尚且不易割断,哪里能一下子挣脱开来。雪绪见他有意挣脱,又将他狠狠抓住,这下便是再也挣脱不开了。
他右手被困,当即左掌也往她身上拍去,心想:“只需将她拍死,无论有什么诡计也不必怕她。”只听砰砰砰三掌拍在雪绪身上,正要拍第四掌时,雪绪长剑已经穿腹而过。那长剑正正插在白自剑天枢、太乙两穴上。好巧不巧,那正是白自剑这套掌法的运气必经穴道,如今要穴被破,他一口真气运不上去,手中真气也无法回流,这一掌功力,出也不是,收也不是。
雪绪心知要全身而退已是万难,再要寻机报仇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便选了这两败俱伤的方法,可她挨了数掌,虽然方才已经气运周身,护住心脉,可已经是身受重伤,她使出最后几分力道将长剑上提,将伤口越拉越大,白自剑扼住她手腕,让她无法再汪上提。二人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敢松懈。雪绪身受内伤,此时正是强憋了一口气,若是松口必然倒地,手腕也被抓住,剑自然也拔不出;白自剑腹部受创,又在要穴之上,纵使呼吸一口也是疼痛万分,体内真气又转运受阻,扼住雪绪手腕也是使尽全身力气,可力道只要稍减三分,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谁也不能说稳操胜券,只是在比谁撑得更久。生死一线之际白自剑却也顾不得什么名声,他强行提气道:“万水!快,在她身后轻轻打一掌1一边是父子之情,一边是亏欠之义,他权衡再三,提掌慢慢走近。秀蕴喊道:“爹爹,不要啊1
雪绪见白万水慢慢走近便道:“李玽诞,快,刺他一剑1秀蕴又道:“大哥哥,不要……”玽诞原本就无意出手,可见白万水丝毫无停止之意,眼看着已经走到雪绪身前,他也潜身走近。白万水道:“欧阳姑娘,我不能让父亲死在你手上,白某欠你们的,只能来世再还。”说罢右掌高高抬起,便冲雪绪天灵盖拍下,玽诞长剑一削大喊道:“卑鄙无耻,道貌盎然1白万水被那剑光逼开,可手腕已经被削下一块肉。
玽诞一掌推在白自剑胸口,没用多大力道,便将他推到丈远,长剑也从腹部脱出,血流不止。白万水连忙点住他腹部穴道,又拿出金疮药来洒在伤口之上。
他环住雪绪细腰,又跳开丈远,雪绪终于懵松开强撑的一口气,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晕倒过去。玽诞在她背后推拿两下,又送了一掌真气进去,这才慢慢转醒。她道:“白自剑……死了没……”
玽诞道:“没有,不过伤得很重。”秀蕴跑去看了看白自剑,又跑到雪绪这边问道:“姨,你还好吗?”雪绪抚了抚她的头道:“别怕,我死不了。”说着长剑一撑,摇摇晃晃站起,见白自剑盘底而坐,脸色发青。她想再提剑上去,可剑一离地,没了支撑,便要倒下去,玽诞秀蕴将她扶祝白万水道:“欧阳姑娘,父亲已经被你打成重伤,你若再咄咄相逼,就别怪我出手了。”说罢长剑出鞘,站在白自剑身前。雪绪口中喃喃,有气无力说了一句话,白万水道:“你说什么?”
玽诞道:“她说你没资格拿那把剑,让你快快放下。”白万水方才被玽诞削下一块肉,怒在心头道:“你小子要为她出头?她是你什么人?”玽诞道:“她不是我什么人,也不是要为她出头。”白万水道:“既然是外人,那就闪开,这是我们白家与她的事。”他见秀蕴还在他们身旁,害怕她被当成人质转而又对秀蕴道:“蕴儿,你还呆在那干什么,还不回过来。”
秀蕴道:“我……我……爹爹,你们不要再打了,今天已经死伤很多人了,放他们下山吧。”白万水心想:“今日雪山派遭逢大难,就连父亲也身受重伤,虽然我确实亏欠她们家今日放她一命倒也是情理之中,可这李玽诞却是外人,若是将他放出去,我雪山派百年的名声可就完了……”便道:“女的可以走,这小子得留下。”
玽诞道:“怎么,你想杀我?”白万水道:“那倒不至于,只不过今后你不能再下山了。”玽诞道:“那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1他一言甫毕就打算带着雪绪冲下山去,正在此时,只听脚步稀稀拉拉,一片白衣人冲了过来,正是那群雪山弟子身上毒效已过。他们见白自剑受伤盘坐,又见雪绪正靠在玽诞身旁,便将他围住,一人道:“你这贼人,快放开我师妹,丢了武器,束手投降1
这些正是原先安排在后院保护其他人的雪山弟子,他们听得演武场内打斗声突然消失,不放心便来查看。
玽诞对秀蕴道:“你快些回去,免得误伤了你。”秀蕴低声道:“不,你拿我做人质,让他们放你下山。”玽诞笑道:“好,真好……”
秀蕴道:“那你快拿剑指着我。”玽诞道:“不,我说的不是这主意好,是说你真好。”
秀蕴见玽诞不动手,心急如焚,抬起他的手,将剑放在咽喉之处朗声道:“师兄们,他说了,若是不放他下山,他便要杀了我。”
又两名雪山弟子道:“师妹别怕,师兄定救你出来1玽诞将她一把推出道:“谢谢你了,你放心,他们不一定能抓住我1说罢脚下运力,挑起雪花无数,迷住后方众人眼睛,长剑一送,砍伤两名弟子,冲了出去。雪山弟子道:“追1
玽诞飞进雪山派院子里,可他认不得路,只能四处乱窜,碰上追兵,只能掉头就跑。他身负一人,脚下功夫自然比平时差些,可他内力充沛,雪山弟子想要追上他却也不容易。雪绪虚弱说道:“剑……我的剑……”玽诞道:“姑奶奶,先逃命要紧。”雪绪摇摇头,想要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