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裴云归眸光微动。
算了,能进去就成。
变态的想法猜不准。
顾府大门正对的是府邸前院,前院是个园子,草木繁盛。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从正厅走了出来,对裴云归做了个揖。
“裴小姐安好,请随老奴来。”
裴云归问道:“你家将军知道我会深夜到访?”
管家衣着齐整,步履不急不缓,看样子是等候多时,专门过来迎她的。
顾凛该是猜到她晚上会过来。
不过瞧着这些人客客气气的样子,裴云归都有点不习惯,心里甚至有些不安。
顾凛倒底在想什么?
裴云归摸不透。
“将军的心思,奴哪敢猜?小姐随我来便是。”管家闪烁其词,不欲正面回答。
裴云归倒也不再多问,道:“那便麻烦您带路了。”
前方是狼还是虎,还得亲自见了才知。
管家又行一礼,便带着裴云归往里走。
他没有将裴云归带去正厅,而是绕过大门,走了条曲径。
顾凛此人平日打打杀杀,看这诡秘阴翳,实际府上布置得还挺别致。
上回裴云归被带过来(确切点说是被绑过来),无心观赏院中景色,这回借着月光,倒看了十成十。
曲径通幽,两旁种了翠竹,碧色喜人,竹间还引了一条小溪,叮咚作响,和虫鸣相应。
不像武将府邸,更接近文人的喜好。
顾凛似乎很喜欢竹,府中栽种了许多竹子,竹林连绵起伏,一直蔓延到视线之外。
“到了。”管家将她带到曲径的尽头,便停了下来,“裴小姐在这候着吧,将军应该马上就会过来。”
“等等。”裴云归环顾一眼周围景象,膛目结舌,“你家将军说让我到这里等他?”
会客不应该去府上专门的会客厅吗?哪有把人带到外面的道理。这里除了竹子,什么都没有……
“是的。”管家面带笑容,和蔼道:“将军说将裴小姐带到此处,容小姐稍等片刻,他自会过来。”
“这就是顾府的待客之道?”裴云归皱起小巧的鼻,冷然道。
“将军的心思,不是奴等能猜的。”
管家依旧是那套话术,面上仍旧和蔼地笑着,给裴云归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罢了。
裴云归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和一个下人摆什么谱?还是乖乖等顾凛吧。
反正现在女主光环值回来了,顾凛除了恐吓她,给她下毒之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算了,既然如此,你便退下吧。”
“是。”
管家颔首,退了几步,不一会儿,身形便消失在远处。
晚风吹起竹叶,掀起一片沙沙声响。
随后,安静的夜被一阵轰然巨响划破,巨响伴随着流沙一般的簌簌声。
声音是从前面来的。
裴云归竖耳听了一会儿,便循着声音而去。
在尽头拐了个弯,便是另一副洞天。
依旧是郁郁葱葱随风而摆的竹,围城了一个圈形,圈内有亭台石座,外面便是成片的竹林。
这当是一个惬意的休憩地,如果忽视其中乱窜的身影外。
顾凛执剑,在亭台间翻飞,身形利落干脆,变化莫测,只是招招带着杀气。
月光从天空丝丝流泄,被顾凛一剑斩断,清风吹起飘落的竹叶,在空中飞旋,还未落地,亦被顾凛从中破开。
石座旁倒地的那些修长的竹子,估计也出自顾凛之手。
她猜错了。
顾凛哪是什么爱竹之人,养这一院子修竹,怕不是给他砍的。
裴云归悄悄后退一步,防止被顾凛的剑气所伤,甫一动,便对上顾凛赤红的眸。
她眼皮跳了一下,双手悄悄背于身后。
早知道出门前就带一把防身的菜刀。
失算了。
顾凛今日的心情不算好,甚至是暴烈。
心中翻江倒海,似有一头困兽横冲直撞。
他想杀人。
这个想法呼之欲出,他便提剑来到过去失控之时常常会来的地方——削竹子。
砍了一根又一根,却远远不够。
轰然倒塌的竹熄不灭他心中的暴戾。
似乎只有鲜血才能浇灭心中的火焰。
直到他看见站在清辉下的一道纤细身影。
白裙坠地,墨发高束。
宛若一股清泉,淌进了心中。
顾凛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
困兽归于平静,他收回了剑,朝光下的身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