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轻轻道:“裴姑娘,殿下召您出去问话。”
裴云归当即起身,跟着侍女出去。
估计是跟踪的两人招供了,李清远传她去对口供。
二人穿过层层竹林,出了后院,进到顾府的前院。
此时已至夤夜,本是人最困顿的时候,顾府上下却灯火通明。
这是裴云归第四次来顾府,对府上的路径已经轻车熟路。
侍女将她带到了会客厅。
李清远坐在主位,顾凛候在次位。
会客厅大门敞着,早春微寒,是有冷风吹来,案桌上的茶已经凉了,裴云归打了个寒噤,便下跪敛眉道:“臣女裴云归,参见太子殿下。”
见着来人脸上的伤痕,李清远冷肃的眉眼柔和下来,放缓了声说:“深夜叨扰姑娘,实属无奈之举,孤在此先道声抱歉。今日唤你过来,不是来审问的,只是想问姑娘几个问题,你坐吧。”
他对这个救了皇妹的姑娘始终抱有感谢,后从顾凛嘴中得知她还是马场那日救了父皇的那位姑娘,心中感恩之意更显。
裴云归谢过李清远,自己挑了个位置坐下。
“姑娘如何知晓那二人绑了朝露,又为什么会不顾危险去救朝露?”
李清远也不拐弯抹角,开口便问。
两个问题的答案想必太子已经知晓,多此一举的来问她,估计是要验证跟踪之人说辞的真实性。
既然这样,裴云归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她如是回答,“其实那两人,本应该是跟着我的。”
“哦?”李清远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姑娘何出此言?”
“今夜小女本想上街透气,走着走着,就发现有两道人影跟着小女,小女发现后,一路奔逃,却没能跑过那两个男子,就在将要被抓之际,辛亏自暗处跳出来一黑一白两只猫,挠伤了那两人,才让小女侥幸逃脱。”
裴云归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可再回忆起方才之事,还是让她心惊肉跳。
“大晚上的上街透气?”顾凛望着裴云归,悠悠开口。
裴云归面色一顿,复又垂眸黯然道:“平日伯父伯母不让小女出门,只将小女关在小小一方院中,小女在院子里待了上十天,闷得慌,这才冒险在夜里偷偷逃出,只想着散散心,却未曾想……”
她低眸,抬手拂过眼角,作出抽噎的模样,却暗暗磨牙。
非要为难她是吧,这个顾变态!
顾凛似笑非笑地瞧着裴云归。
他还要开口询问,被李清远打断道:“裴姑娘,你接着说,不用理会他。”
顾凛笑容一僵,心中突然升起了些许不痛快。
突然又想揍李清远了是怎么回事。
裴云归闻言,眸中分了些得逞的笑意给顾凛,面上作出一副后怕的表情。
“小女躲进了一处街巷,靠着墙喘息之余,又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他们的对话见蹦出了什么‘抓住了’、‘带到树林’一类的词,小女便猜测,那两人该是将无辜的姑娘当成了小女给绑了。”
朝露公主和裴云归的身形十分相仿。
今日朝露公主为了顺利出逃,换了一件不打眼的白色宫裙,盘了个简单的头发,在夜里,光看后背,两人的确一模一样。
“小女虽害怕,可也明白,贞洁于女子之言有多重要,更何况那女孩儿还是因为自己才遇险的,所以便去救了她。”
“猫?”顾凛神色动了动,终于开口,“可是这两只?”
话音一落,便有两个侍女捧着一只黑猫和一只白猫进来。
两只猫趴在侍女怀里优雅地舔着毛发,眼睛微微泛着光。
裴云归细细瞧去,惊讶道:“有些像,这是将军养的?”
顾凛招了招手,侍女便将两只猫交移到了顾凛腿上。
他一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稔地顺着猫毛,两只猫在他怀里及其乖顺,眯着宝石一般透亮地眼,两条毛茸茸地尾巴不紧不慢地甩动,和街巷时的疯狂之色迥异。
“圆圆和满满是我养的,平日里一直待在后院,懒得发紧,不知如何,今天天黑就跑出了府,本将遣人找了许久。”说着,眸中竟带了些骄傲的神色,“没想道是去英雄救美了,你俩出息。”
他轻轻拍了拍两个毛茸茸的脑袋,两只猫儿娇嗔地细细叫着,蹭了蹭顾凛的手。
裴云归嘴角一抽。
没想到反派还是个毛绒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李清远抿了口茶,将话题带了回来,“裴姑娘再回忆一下,平日有没有和人结仇?”
裴云归身形一滞,抬眼朝李清远望去,“殿下的意思是,那两人今夜行事,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李清远不可置否地点头。
裴云归沉思了下来。
要说结仇,前不久马场上的沈菱之和刘箐箐不知算不算。
沈菱之虽是娇蛮,但行事不会如此阴险,就是坏,也是光明坦荡的坏,譬如上回刁难于她,就是当着众人的面。
刘箐箐略微缜密,小心思多,但身份低微,以她的风格,更加不敢行如此过分之事。
排除这二人,便只剩下最后一个。
宋绮罗。
裴云归拧眉。
宋绮罗天不怕地不怕,睚眦必报,宋家煊赫京城,她做事没有顾虑。且算算日子,系统下在她脸上的红疹子应该也消失了。
此事真有可能出自她之手。
裴云归思忖着,抬眸向首位看去。
“小女斗胆询问,指使之人可是宋相幺女宋绮罗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