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行车路上倒是见了几间屋舍,不过全是废弃的屋子,没有人居住。
裴云归继续往前寻,别说人影,鸟影子都没一个。
她寻累了,便随意找了个阴处歇脚,心下也不禁对顾凛的那张纸条产生了怀疑。
自己在京中住了那么久,都没听说过有湘云医馆这号称呼,顾凛从哪挖出来的?
况且一个医馆不设城中,为何还设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顾凛不会真讹她吧?
裴云归对那纸条上的内容愈发疑心起来。
她望了眼越来越胜的日头,决定再往前走一段路程,若是过了晌午还没线索,便原路折回。
裴云归抹掉了额头上的薄汗,再往前寻,目光搜视着远方。
收入眸中的除了苍莽葳蕤的草木和连绵起伏的丘壑,便无其他建筑了。
日光已经热辣起来,灼在肌肤上,透着正午特有的火辣感。
她咬咬牙,再找一刻钟,要是找不到,她就回去。
裴云归提起灌了铅的脚,继续往前走。
这回还未迈动几步,便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绊了一脚。
待裴云归反应过来,已经脸朝地地摔在了草丛间。
“哪个野小子不长眼,饶人清梦!”
草里传来一道痛呼,随后便响起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
裴云归一下摔懵了,楞神了一会儿才从丛间抬起脑袋,稍稍低眉便看见自己手掌下垫着的一只黝黑长臂。裴云归心头猛然一跳,霎时退出了几米。
她刚刚是不是绊着了一个人?
裴云归瞪圆了眼,惊魂未定地瞪着那处动来动去的草丛。
荒郊野岭的,突然出现第二个人真的有点惊悚了。
那草丛动了动,确实从里面供出来一个人。
那人皮肤黝黑,脸上皱巴巴的恍若一张揉废了的牛皮纸,须发皆白,头上还顶着几根随风飞扬的杂草。
召衡吐掉了嘴里叼着的狗尾草,一脸凶相,“就是你吵醒的我?”
裴云归又默默退了一段距离,道:“小女未曾注意脚下,绊醒了大伯,实在抱歉。”
召衡爬了起来,拍掉了身上沾染着的草,突然瞧见了胸口处一个清晰的鞋印,顿时怒从中来。
“老夫就这一件衣裳,现在被你糟蹋了,你看看,这还要怎么继续穿!”
裴云归凝神瞧去,看到了老人胸口那处绣鞋的印子,不免羞赧。
没想到自己出城找线索,竟然还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来。
她小心翼翼道:“大伯若是不嫌弃,不若就让小女赔您一件新衣裳?”
“算了算了,麻烦得紧。”召衡啧了声,厌烦道:“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惹老夫的烦。”
“啊?”裴云归愣了楞,还没丛摔懵了的状态中缓过劲来。
“我说让你赶紧走,瞧着挺水灵的一姑娘,怎么就这么木讷呢。”
“哦。”裴云归摸了摸鼻子,木头人一般的转身走。
踏出几步,裴云归骤然回神。
不对呀,这么一大片野地里好不容易蹦出了一个大活人多难得,他或许知道一些湘云医馆的事情,自己怎么能白白放过一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呢!
裴云归一拍脑门,又虎虎生风地奔到了召衡身前。
召衡还在拍那脚印,被眼前突然蹦出来的大活人吓了一跳。
他脑门两根神经跳了跳,“你怎么又回来了?找骂啊。”
“不是,”裴云归喘着气道:“老伯,实在不好意思,打搅您了,小女想向你打探一个事儿。”
“有屁快放。”召衡眯着眼,语气不善。
裴云归捋顺了嘴,立即问道:“老伯知不知道湘云医馆在何处?”
忙不迭听到这个词,召衡以为自己耳鸣了,他掏了着耳朵说:“你找湘云医馆干什么?”
“您知道湘云医馆?”裴云归眼睛一亮,仿佛开到了希望,“那可否请您告诉小女那医馆坐落何处?”
召衡上下将裴云归打量了一遍,目露警惕。
“医馆闭门多年了,你从和得知这个名字的?”
闭门了?
裴云归愣了愣。
难怪她从未听说个这个医馆的名号。
看这老伯对“湘云医馆”四个字的反应,似乎对其甚是熟稔的样子。
莫非……老伯也曾经在医馆就职过?
裴云归如此想着,便也不欲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此行的目的道来。
召衡听着听着,逐渐变了脸色。
他沉声道:“你说,你是裴正天的女儿?”
裴云归立即点头。
“老伯也认识我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