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眯起眸子,沉声道:「你说什么?」
小厮愣住,惊觉自己的失言,一开口便支支吾吾,不知在说什么。
县令得知朝廷派了太子殿下和骠骑大将军前来,早便令人拾掇了一间清贫的宅子出来,准备在他们到达尤县的前一日住进去,当作县令府。
可哪知这位骠骑大将军竟然先一步达到,令人促手不及。
如今县令大人还在后宅和美妾调情呢,倘若那场面被将军撞见,又该如何是好。
小厮六神无主,犹豫不止,半晌,他试探着道:「县令大人或许还在忙公务,不如奴先进去通传一声,再请*将军入内。」
至少得知会一下,好给县令留有缓冲之地。
顾凛轻嗤,瞧着小厮一脸遮遮掩掩的样,也将他对小心思猜了大半。
他想方设法瞒着的东西,早在一刻钟前,就被十一飞鸽传书,一五一十地写在了信纸上。
他冷声道:「不可,现在就带我进去。」
「这……」
小厮面露难色,踌躇不止。
顾凛也不再废话,从袖中抽出短剑,架在了小厮的脖子上。
「带我进去,或者死,你选一个吧。」
小厮浑身一抖,僵直了身子,抬眼颤巍巍地看着顾凛,眸中俱是畏惧。
方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好似又回来了。
他不敢动,抖着声音道:「将军……息怒,奴这就带您进去。」
顾凛嗤笑,收回了短剑,自顾上了台阶。
「既然如此,那便带路吧。」
小厮打开了朱门,心惊胆战地在前面领路。
顾凛跟在后头,悠悠道:「别耍小心思,你家县令现下在何处,就带我去何处,不必通传,也不许派人去通风报信,倘若让我发觉,手中这剑,便即刻刺穿你的脑袋,明白了吗?」
「明……明白。」
小厮打着激灵,将心中最后那分想法也埋在了心底,不敢再过多言语,只匆匆带着路。
一路上撞见不少干活的婢女和值守的小厮,也不敢开口求助。
*
县令府内里的模样,堪称金碧辉煌。
无论是飞檐翘角的屋顶,还是奇形怪状的假石山,都布置得有模有样,结构之精巧,面积之广大,一看就要耗费不少银子。
但姚陳此人寒门出身,身为县令的俸禄亦是杯水车薪,建造县令府的钱又是从哪来的呢?
顾凛冷哼。
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必然占据大半。
二人穿过雕花门,便从前院来到后院。
后院花团锦簇,空中缭绕丝丝甜香,与尤县街道之上的惨状大相径庭。
再往里走,便能清晰得听到男子轻浮的挑逗,和女子娇羞地喘笑声。
小厮心尖抖了抖,身子僵在原地。
这这这青天白日的,县令大人又在做什么?!
声音定然已经传到了骠骑将军耳中。
白天不处理公务,反而迷醉情爱,如此一来,县令大人纵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凛双手环胸,冷笑道:「怎么不走啊,继续往前走啊,我倒想看看你们终日案牍劳形的县令大人究竟在忙什么公务。」
小厮被这句意有所指的话激得心脏狂跳,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带路。
拨开迷眼的乱花,入目是一间小巧精致的庭院。
本该是一副流水潺潺的雅致图画,却被破空而来的Yin/声/浪/叫而打破。
小厮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埋入地底。
他不
敢看顾凛的脸色,却实打实感受到了顾凛周身瞬间冷若冰霜的气息。
庭院正对的大厅中,一对男女还不知有外人前来,声音越来越不堪入目。
顾凛一脚跨进院门,心中冷意盎然,便随手拂去了摆在宽石上的一盆碗莲。
瓷盆应声而碎,清响的声音瞬间在庭院中炸开。
县令正沉浸在欢好之中,突如起来的声音吓得他差点当场不举。
他阴沉着脸,这才发觉院中站了一个陌生人,只得从美妾身上起来,随手扯过一件袍子套在身上,语气冰冷地呵斥,「谁啊!」
美妾娇嗔一声,意犹未尽地套上了衣袍,目光似两条毒蛇,怨恨地盯向顾凛。
顾凛徐步入院,站定在门口,看到的便是罗汉床上白花花灼人眼球的一片,几欲作呕,嫌弃地移开了眼。
他盯着檀木架上成色上好的羊脂玉雕,嗤笑了一声。
「有事前来叨扰,倒不知大人好雅兴,的确是忙得很啊。」
「你又是谁?」姚陳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暗沉的皮肤和一声收破烂的衣服,简直和街头乞儿一般无二。
他的县令府是什么地方,岂能由常人随意进出。
进来便进来,还闯入后院,坏自己好事。
一群无法无天的阿猫阿狗!
思及此,怒火中烧。
他大呵道:「谁把你放进来的,来人,将此人给我拉出去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