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那家,气味变越明显,走到门前,裴云归几乎被那滔天的臭味熏晕过去。
她屈指敲响了房门,三声过后,便立在门前等候。
屋内并未有回应。
裴云归蹙眉,又敲了一次。
这次仍然没有声音。
裴云归脸色一变。
味道这么浓郁,又久久不见来人。
主人家该不会病危了吧!
想及此,裴云归也顾不上什么询问不询问了,救人更重要。
她大力拍门,焦急喊道:「里面有人吗,有人在麻烦回应一下。」
等了片刻,直到沉闷的拍门声从空气中消散,都仍然仍然不闻回应之声。
人应当已经陷入昏迷了,倘若再不送医馆救治,恐怕凶多吉少。
裴云归无法,放弃了呼门。
余光瞥见旁边敞开了一条缝的窗户。
臭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裴云归未作多想,连忙将窗户打开,爬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通过窗户透进来的光,才能看清里面的场景。
桌椅家具一片混乱,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地面和墙上,东一块西一块,被污/秽之物占据,臭味争先恐后地涌出,钻进鼻孔,几乎要令人窒息。
外室虽乱,却不见人。
病人应该躺在卧室里。
裴云归放轻呼吸,朝里屋走去。
里屋的门虚掩着,只留出了一条一指宽的小缝,自小缝往里看,仍旧一片漆黑,但是臭味,却更加浓郁。
「有人在吗?」
裴云归敲了敲门,问道。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站在里屋门前喊话,都无人应答,想必主人是真的晕倒了。
裴云归吐出一口浊气,猛然推开了门。
失去了阻隔,臭气更加明显,却也让裴云归闻得更加透彻。
不单单是污物的味道。
她脸色一白。
她在医馆给人清洗了半月的痰盂,呕吐物和排泄物的味道早已闻惯。
这气味,除了污/秽之物的酸臭外,还夹杂着另外一种味道。
是肉类腐烂的腐败味!
房间的主人,久久未回应,不是昏迷了。
而是……死了!
似是为了印证裴云归的想法,她抬眼,视线猛然瞥见床沿边垂下的一颗人头。
人头仰着,青白的脸恰好正对裴云归的方向,还未来得及闭合的眼睛,好似直勾勾看着她一般。
那人眼角出现斑黄,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无神又僵硬。
那是一双死人的眼睛。
裴云归猛然被吓了一跳,脸色骤变,头皮发麻,心脏跳得飞快,似要飞出胸膛。
她浑身颤抖,惊得后退了半步,细白的手指仓皇捏住门框。
虽然来到这里后,经常和尸体打交道,但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被一具尸体这样盯着,还是头一回。
更何况这屋子又暗又静,突然出现一具腐尸,真的挺吓人的。
不过,倒也……不必如此惧怕。
裴云归强压住心底的恐惧,安慰自己道:「只是一个病逝的可怜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见过的病逝之人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
心里这般想着,恐惧便也被驱散了一点。
裴云归抚了抚胸口,大着胆子上前,打算查探一下死者的情况。
只走了两步,却突然感觉脖子后
面遭了一击重创,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东市医馆,商议房。
李清远早已等候至此,等人来齐,才开始今日的商议。
「今日商议,大家畅所欲言,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不必拘谨。」李清远道。
因着主要针对裴建提出的异议而开,裴建便率先说道:「此瘟疫之症,病者上呕吐,下腹泻,手足皆冷,是为寒症,臣等最初猜测,此病盖为风寒,医治之法亦用对抗寒病的法子,原效果显著,甚笃之。然接连几日复发者不知数几,与风寒之病大相径庭,臣等方猜测,瘟疫并非风寒。」
刘太医点头道:「风寒者,显著特征是为咳嗽,但半月以来救助的所有病患中,未发现咳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