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出门前便有不适,福临请求徐文魁跟他同车,倒得了便宜。上车不久,他便觉得浑身具有烧灼感只想除衣时候,徐文魁紧急诊视后肃然问:“贝子爷之前用过什么?”
以为福临又服了发热药,但这一回却是冤枉了他。福临立刻想到了白舍给百姓粥。
徐文魁一听问过粥味道便去翻他眼皮,又摸过身上各处,确认了:“这粥里有寒食散。”
福临惊呆。寒食散也就是五石散,原是用来治伤寒,为何却撒粥里?
徐文魁叹气:“寒食散有壮阳,增强体力效用,服用过后会令人产生幻觉,亢奋,滋味美妙欲罢不能,上瘾,自觉燥热想脱衣,奔跑,尤喜冷食,所以才叫寒食散。因是用五种石药加上数十种草 药混制而成,所以也叫五石散。贝子爷这状况定是无疑了。奇怪,如今钦差就来了,他们怎么还这么没有顾忌?”
福临很明白了那些坏人企图:“原来是这样,他们必是想要让百姓上瘾,所以粥里施放这种毒物。”
寒食散是与热食相克,服了寒食散再吃热食很容易丧命。这些官员为了捞钱竟让人把它放入粥饭里,也就难怪会惹出人命来。虽然一大锅粥分摊下来每个人中分量很轻,但时间一长,重复喝粥 灾民就会积压毒性,直到暴毙。
福临用自身经历揭穿了这个秘密,这可是惊天之功。他自觉几许亢奋,却也害怕得很,忙问许文魁:“那我要不要紧。”
许文魁为他宽心道:“无妨,贝子爷分量轻,不会致命,但您现这个样子绝对不可以休息,必须些散了药性。先用些温酒,冷食,微臣即刻便去配药。”
福临很是不安地应了,不一会儿,皇太极得知了消息便教乌泰赶来看他。福临明白若此时耽搁了行程暴露身份,那么部署便全都白废了,忙告诉乌泰说自己可以坚持,请皇太极放心。
为了解除灼热,他车厢里除了衣服,鲁桂两位嬷嬷帮他用冷水擦身,博果尔则一旁帮忙。
治病与赶路同时进行,等众人赶到五台山清凉寺时,福临没有下车,而是等待皇太极号令。皇太极带上孟古青索伦图等人先进去了。五台县令以为一切都还风平浪静,皇太极等人是自己人,根本 没有害怕情绪,十分喜悦地主动上前搀扶皇太极进寺。
清凉寺已是清理十分干净了,所有寄居灾民全部被连夜驱赶到了南山寺等地看守起来,这是为着不让他们走漏消息。可是五台县令却不知道,昨夜他们驱赶灾民之时,留下了多么可怕罪证。
皇太极带领众人入寺礼佛还愿,一切按照规程,似是和谐得很。五台县令以为得意地笑道:“恭喜老父子和胡大人团圆,老爷子既然喜爱佛经,这是下官亲手抄写一则华严经,还请收下,只当略 表心意。”说完便教主簿转呈了来。
价值不菲银票就夹藏书里,皇太极心中有数。毫不推辞。
五台县令又笑道:“贵公子爱好武艺,下官也有良赠。”说罢,又叫典史递来一柄镶满宝石短刀。
索伦图亦含笑接了。现他们送多少,便收多久,都是罪证。
五台县令只是开了个头,接下来,各种行业富商们亦围了上来,争相献宝并呈礼单。
为了防止混乱,五台县令亲自旁指点着,查看人数时却发现似是少了福临,便斗胆问皇太极:“老爷子,九公子缘何不见?”
皇太极笑道:“犬子身有不适,车上呢,既是太爷要见,叫他过来便是。”说罢,对乌泰点了点眼神。
约定良机到了,乌泰亦笑着应承,去到外边带福临进来。
五台县令待要说不必麻烦,福临却已是被乌泰扶了进来。只是身上仍是很有几分灼热,只着了短裤,上身披了一件轻薄亵衣。于礼倒是不合了。
皇太极偏是要这样,故意眯起眼睛喝问:“你这孽障好没规矩,太爷面前容得你衣冠不整吗?”
福临心知好戏上场,忙顺承地配合:“父亲恕罪,是孩儿身上发热,实不能着衣。”
他这么说,不仅是皇太极,连五台县令及一干官员,甚至那些商人们也都露出不解神情。
福临心想这些人都将要完蛋了,而他却是立下大功之人,忍不住勾起唇角,有几分得意地道:“因着儿子今早街口食用了一碗粥,不知为何竟发起烧来。儿子好难过好痛苦啊,除衣只是想凉一下,不想竟被传来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