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带着图雅向清宁宫赶去,却是见着了福临。因远远的便见他跪在清宁宫门口,便知这人又来现眼了。
这会儿天已黑透,却是有些雨丝。福临跪直了背,倒显得不畏冷,格外恭敬。
看样子是来替博礼来的,大约还是不死心要把伊勒德带走。不然为何跪在门口招摇,分明故意气人罢了。孟古青见了已知福临的意思,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唤了一声。
福临这几日只是忙着对付索伦图,极是疲惫。听到孟古青的声音,顿时喜出望外。他也有些日子未见她,想念得心都痛了。今夜见着就似得了灵药,浑身都暖了起来。
孟古青客气地问:“纯郡王又犯什么错跪在这里,快起来吧。教外人看见。”
福临不肯,轻抬眼帘,温柔小意的回道:“外婆和额娘都很想念伊勒德,想把他接回关睢宫,大家和睦。下午冲撞了皇额娘,因此我来跪求,以表诚心。”
孟古青刚要再说,听到身后有声,原是索伦图朝这儿来了。
她一喜,双目莹光若珠,却又想着规矩,且低头避让他。
索伦图原以为孟古青进了乐寿堂再也不便见,抬眸顿时高兴得快步如风,这便赶了过来,赞叹道:“你在这儿!?”
孟古青被他抓住了双手,舍不得挣脱,便拿眼神点了点福临:“我来瞧皇后,却不想也遇见纯郡王在这儿。”
索伦图一瞥福临身上已有一片湿渍,便冷笑道:“这又是跪了多久,你倒也真了不起,拿清宁宫当毓庆宫一般看待。你自己不自重倒也罢了,这般夜里还来闹皇额娘,是想做什么?”
福临一默。心想你还不是这般晚了仍来请安。却又如何说我。只是索伦图是太子,他不敢强辩。便笑道:“给太子请安,我是为了伊勒德而来。外婆着实想念……”
“她不是在养病么。安心静养便是了,却要伊勒德做什么。皇额娘大病初愈,你若再闹她,倒负了你的孝子之名。”索伦图讽刺的勾唇一笑:“还不走么?”
这声“孝子”刺痛了福临的心。福临心想,若不是为了得到太子之位,如何要这样处处讨好,索伦图这样说分明是在嫉妒他。他便挺抬下巴,强硬的回应:“太子莫要生气。虽然已是改了玉牒,但额娘心里终究太子才是第一。您这样恼我,额娘面前。怕是又该伤心了。额娘待我极好,又处处施予恩典,太子这么说,我不能不回话了。请太子见谅。”
“呵呵。”索伦图心想倒知道用宸妃来压迫他了,可见口才不差。可是福临原是庄嫔的亲子。又曾被谨妃养育过数年,最后却和宸妃结了缘,这难道也是孝心不成,便笑道:“你这孝子倒也与众不同了,我额娘没有养过你一天,你倒说恩深。你亲额娘和谨额娘全不顾念。也亏得只有你这样的孝子,才能做得出来吧。”
听到说起谨妃,福临目中透出一抹寒光。随后便乖乖的低了头。
谨妃确实对他有意见,他也是心知肚明的。按理纵使要改玉牒,也的确改在养母的名下才说得过去。可是他却为了荣华富贵,全不管这些了。对外还要作得纯良至极,确是于心有亏的。
“太子教训的是。我这便回去了。”他不敢再多说,柔顺的起身。心想这样也算得结果,回去只说传达是索伦图不让带人回来,海兰珠和博礼都会生气,教外人知道也是太子不慈。
他要的是博礼和海兰珠越来越讨厌索伦图,她们越是寒心,他便越有机会。
眼下正布置着,待过些日子再寻麻烦。福临想着,嫉妒的瞧了一眼索伦图和孟古青。只是他已经习惯于藏匿自己,没一会儿便又荡起笑意,拱手便离。
索伦图等他走远了,才高兴地拉起孟古青的手,跟她一起步入清宁宫。
哲哲正在服用红枣粥,见着来了又苏布达多盛了两碗。因知孟古青是冒险过来的,不免多了几分疼惜,嗔道:“虽是天晚了,你也不该来,教人看到怎么办。”
“若是您害怕,下回我便乔装罢。”孟古青一笑,松开了索伦图的手。
见着小两口心里时刻惦记着她,哲哲感到十分的欣慰,又说起博礼之病。因博礼下午来闹过一场,便已证实是作假了,她很担心博礼会对他们不利。
孟古青便笑道:“既是太子来了,那便再好不过。图雅可把我的意思跟你们说过?”
从淑雅那里入手确实得便利,哲哲也觉得这法子好,当下几人便商议如何安排。
大约半个时辰后,调理清楚了,哲哲因有些话还要叮嘱索伦图,孟古青自去瞧了瞧伊勒德,之后便带着图雅先走了。
图雅在前方提灯,快绕到乐寿堂时却顿了步子,回身警觉的瞥了一眼。
前边有人。孟古青凭着感觉知是福临,因要为彼此存体面,便对图雅摆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