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强力壮的少年找上门来。
他用板车推来一车毛皮,说要送给她。
甄珠觉得这少年眼熟,好一阵才想起来他是谁。
上次她在街上抢救一妇人,结果无力回天。
这少年便是那妇人的儿子,后来还向医馆里借了银钱,给他娘操办身后事来着。
他当时说会给医馆做事抵债,可隔了这么久才出现,她都忘了。
看着他一车毛皮,“你是打猎的?”
少年有些拘谨,“是的,恩人。”
“怎么称呼你?”
“恩人,我名叫李大山。”
“好,大山。你不用喊我恩人,可以喊我甄大夫或者大姐。”
“好的,恩人。”
甄珠:“……”
算了,不过萍水相逢的小子,一个称呼而已,随他去吧。
也没纠正他,她沉吟了片刻,“大山你这样,你先去把毛皮卖掉,回头过来找我,我问你些事。”
李大山缓缓摇头,毛皮往前推了推,“恩人,这是我给您的谢礼,你若是不要,我下回还送来。”
这是在威胁她?
这小子!
甄珠撮着牙花子,“你这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李大山不说话,只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
甄珠没法子,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拿起一块兔子毛,“哪,这是你的谢礼,我收了。剩下的你要是不愿意拿回去,就先放我这里,等回头你成亲了告知我一声,我当作贺礼给你。”
李大山搔了搔头,只觉得脑袋被她绕得有点晕。
他现在三餐不继,也还年少,怎的就说到他成亲那一步了?
“就这么滴吧。”甄珠一锤定音。
“你帮我推进来,正好我有话要问你。”
甄珠带着李大山,推着板车进入后院。
车轮子碾得走道“轱辘轱辘”的响。
甄珠走得快了一些,在院子里收衣服的沈婉儿,回头一看来了个陌生的少年,便如同受惊的小兔,着急忙慌的往房间里跑。
那件事留给她心理阴影太大了,她惊慌失措,竟朝着大山这边跑来。
先是撞了下车,又撞到大山,被反弹回去,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甄珠都看呆了。
直到沈婉儿一声痛呼,她才回神,忙蹲下去,“怎么样?”
“我肚子……肚子好痛……”沈婉儿一张小脸变得煞白,一滩血渗透了她的裙子。
甄珠面色都变了,反应慢了半拍,李大山却不由分说的伸手抱起了沈婉儿,转身往外跑。
“恩人,快救救她1
甄珠正想追过去,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的沈母拽住她问,“怎么回事?”
……
沈婉儿被推进了手术室。
门外沈母和李大山大眼瞪小眼。
沈母知道,是自己女儿冒失撞上跟前的小伙子,怨不得人家。
但是,爱女心切,一想到方才女儿可怜巴巴的躺在手术台上,她既心痛,又生气。
用吃人的眼神将李大山从头到尾剐了一遍,她咬牙道,“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你。”
李大山低着头,小声说,“我会照顾她的。”
“你照顾她?”沈母气极反笑,“你一男的,你要怎么照顾她?”顿了下,又讥讽道,“也难怪,你这样野夫,压根不懂什么男女大防、礼义廉耻!
打着照顾我女儿的名义,实际是打她的主意,你有这副心机,钻深山老林,还真是埋没了你。”
李大山面红耳赤,额头青筋毕露。
但他没有辨别半句,只沾满泥土的双脚,局促的往回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