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几个人目目相觑,不短的和平生活已经磨去了他们小时候对于战斗与死亡的敏锐感知。
话音未落,更大的颤栗已至,叫他们几乎不能站稳,摔倒在地上。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个不停。
停留在奇物司边上脆弱的蝴蝶翕动着翅膀,挣扎着要飞向其他的地方。
深处的事务官不知事情的变化何在。外围的事务官,也同样迷惑地打开窗户,想要看看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雨中的世界停留在一片恐怖的静默之中,一片接一片的龙影轻悄悄地落在奇珍司的建筑之上,心灵的话语肆无忌惮地在互相传递,强壮的翅膀则自由地在拍击空中的雨浪。
飞旋的水滴,胡乱地打进窗户里,湿润了人们的面庞。
忘却了过去的人沉迷于和平的幻觉,没有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还在朝异龙们大吼大叫,想要赶走这群低劣的生灵。
为了存活的人已经理解了究竟是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又将有什么事情马上到来——他们手脚并用地往身后逃去,只是——别想逃!
琼丘最强的捕食者不需要考虑任何战术,只须顺从自己那野性的隽永的本能扑击在巨大的岩石之上,然后抬起锐爪,击穿石墙。
巨大圆顶建筑的十几处都遭了难。石头倾覆,连绵不绝地从四周向内陷落,向外倒塌露出曾经切割运输与修补的裂缝。滚滚的石砾压在地上,便是一片粉红的血色,而雨水与雪水便会混在一起,流向大地的更深处。
逃不掉的事务官滑到在地上,抬起眼睛。
异龙同样予以回眸,一双充血的双目里面是再度张牙舞爪、飞翔于天空的愉快。
临近奇珍司的建筑里的市民们察觉到外面的景象,在守卫的呼唤下开始进行紧急避难的活动。从地表各处吹响的警报,响彻了悬圃的上空——
但悬圃的运输能力与支援能力既有限,如今又到了负荷的顶上,在各区异龙呼应的情况下,悬圃光靠缆绳,是无法做出立即的有效支援的。
主要的有效支援只在于奇物。
但最多的奇物,包括功能未知的奇物都在奇珍司。
顾川笃定这点。
穿着雨衣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避开拿起各式各样的武器正在与异龙**战的用绌流切断一块较薄的石壁,在群龙袭击的掩护下,走入了狭窄的廊道里。
这条廊道摆满了还没被收拾掉的建筑材料,主要还在靠石头发光照明。他还看到类似矿车的轨道来。但这里没有
“接下来该怎么做?导师!”
兴奋的话语传入了他的脑海。
他带了一截话线缠在自己的手臂上,这种话线纵然断裂开来,没有互相连起,也能拓展他的心灵语视域。
他沉着地说道:
“干得好,各位。这只是我们夺回光荣与尊严的第一步。现在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们要沉着应对,你们切记小心来自空中和地下的袭击,尽快占领大岩穴,把那些强力的、古怪的东西,靠群体的力量、大家的力量抢占下来,用心灵语不停催眠,叫那群人放弃抵抗。”
大岩穴是群龙对复杂到需要使用缆车进行移动的奇珍司的古代称谓。
“好的,好的。”
那边的群龙声音兴奋不已。
压抑已久的本能,使用心灵语、自由飞翔、自由破坏、还有荣光、胜利,所有失去了的过去,所有即将到来的幻想混在一起,让它们近乎醉了一般既清醒又疯狂。
只有少数的有智慧的龙,意识到了一个盲点:
“可是天人导师你现在在哪里呀?我们找不到你,你不会受伤了吧?”
被年轻人指为一个小队头领的叫做天恩的异龙正在撒布话线。所谓的话线其实并不存在于异龙王朝的时代,它是直到王朝战争时期的医学家利用异龙的鳞片和角磨成的粉,糅合紫草,才做成的特殊功能的绳状物。
这原本是为了人系才进行的实验,不过成果却只对异龙比较有效。
大范围的撒布话线,以扩展心灵语能力,是异龙们在年轻人的指导下,首次尝试的战术。
“别担心。”年轻人面不改色、脑海冷静到极点地撒谎道,“我的身体很小,是最小的那类。正在尝试潜入人的房间,看看他们有没有做什么坏事,之后我们一定会汇合的。”
随后,他便任由异龙们嘈杂地呼唤,对话,而自己则摸进了奇珍司的深处。
没走几步,他就遇到了一个仓惶逃窜的事务官。
事务官见到这披雨衣的人,还大叫:
“你是从外面避难的吗?外面发生了什么?那群异龙又在干什么?”
谁知那人的手里,只是轻轻地拍在他的肩膀上。他便脑袋一僵,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同事正在咨询他数个奇珍的存放的地点。
他恍恍惚惚地大叫道:
“现在不行啊,朋友,快逃,出大事了!现在还管那些东西做什么”
顾川在天凇的提点下,早就知道悬圃人系王朝具有某种监听心灵语的手段。异龙们的说法是这种监听来自于遍布的晶管,但是这种监听心灵语并不能直接反制心灵语。因此,破坏这种监听最好的方式即是……直接使得监听毫无意义。
譬如此前的黑长老龙地位崇高、坦坦荡荡、自不怕监听,譬如现在,场地混乱,人难攻入,自也不怕监听。
不过心灵语也是有限的事情,它不能直接篡改人的精神,而是接近于某种默示般的催眠术,因此既需要时间读取信息来营造环境,也会遭到人体出乎意料的应对。
顾川平静地在他的脑海里以他印象中的特派长官的姿态说道:
“有些奇珍要比我的命更重要,是我受到的任务,要确保周圈,快告诉我。”
“好,好……”
那官员便恍恍惚惚地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都说完了。
等他再清醒的时候,他的长官与同事皆消失不见,他只记得一个人往里面去了。
他毫无犹豫地继续往前走,想要躲到尽头的一间久未经处理的隐秘的小房间里逃避战斗,却看到风雨绵绵地吹入其间,而墙则被切开了一条小缝。
落了一地的乱石在霓虹下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