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对方的强装着坦然的样子,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是必须要做些什么。
于是她近乎有些失礼的伸手伸进对方的口袋。
“白小姐?你……”
还没等织田作之助有所反应,白苜蓿终于摸到自己想要的那张明信片。
就是太宰治最后寄过来的那一张明信片。
二话不说,白苜蓿当即就将附在明信片背后那张‘回复明信片’蛮力的撕了下来。
“请等……”
就当织田作之助意识到对方准备做什么的时候,白苜蓿已经取过一只管子极粗的水性笔,在‘回复明信片’那大片空白的地方龙飞凤舞般写下四个超大超大的字!
我回来啦!!!(ただいま!!!)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写下署名。
织田……
下一秒,‘回复明信片’便消失在了桌子上。
等明信片消失之后,白苜蓿才突然意识到,她刚刚好像少写了织田先生的几个字。
她写成什么了?
织田作?还是织田助?还是织田之助??
完了,没有把人名写对。
白苜蓿羞愧的捏捏自己的脸,余光看见织田作之助那略显呆滞,显然没从她的行为里反应过来。
见状,白苜蓿那短暂失去语言能力的部分因为一些过于大胆的行为举止又突然回来了,张了张口说出自己想说的那些话。
“不用担心的,因为你的决定,太宰先生他现在活得特——别特别潇洒。”
为了使自己语言有说服力,白苜蓿还加上了手部表演,在说‘特别’的时候努力撑开手臂。
“他现在活得超级好,虽然‘活得超级好’这几个字可能与他那‘自杀’的意愿相背离,但他小日子过得真的很舒服哦。那些潇洒的生活太宰先生不都通过写寄明信片的方式告诉织田先生了吗?”
那些寄过来的信封内容,绝大部分都在说生活的事,虽说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但不难看出笔者在努力描绘生活中趣事,努力到足以把人逗笑的那种。
“我很笨的,没有太宰先生那么聪明,所以我能猜到的事情他一定早就知道了!他一定知道如果是织田先生的话,收到他的回信会有什么反应,要不然他也不会把生活中的鸡皮蒜毛小事都说给你听,他只想和你说,在你的‘决定’下,他活得真的超——级好!”
白苜蓿越说越激动,连带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他,他一定想说谢谢你,但又觉得对自己的好朋友说谢谢太见外了,所以才胡吹海侃得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还有,如果织田先生是在担心自己的决定会害了对方……什么的真的完——全没有必要的!像太宰先生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占去小便宜?怎么可能会因为织田先生的一点小建议就变得不像自己、让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你应该知道中原先生吧,他到现在也依然被太宰治那个可恶的家伙欺负……啊!还有我!你看他居然还在明信片里写到要让我吃会嘎嘣牙的硬豆腐!他太坏了!你必须说说他!”
说到激动处,连带敬语都忘了,直接从‘太宰先生’转变到‘太宰治那家伙’上。
看到对方那已经露出与自身形象不符的呆滞得像死机的机器般的表情,白苜蓿渐渐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总之,织田先生没必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太宰治……太宰先生也不是真的是你的孩子……哦,不好意思,因为之前一些奇怪的联想所以连带比喻都有点奇怪。总之,他是你的朋友,他有独立思维,他不是盲目听从你的话然后去做那些事的。他也是、也是深思熟虑过、认为自己应该那么做才去做的。所以,所以……”
白苜蓿所以了个半天也想不出一句具有哲学意义可以用来总结的话,正在苦恼之际……
“噗——哈哈哈哈哈哈……”
对面突然传来没有恶意的嗤笑声。
白苜蓿疑惑看去,就见原本还呆滞着的、很少喜形于色、表情永远都是淡淡然只会极少时候才露出代表其他情绪的表情的男人以一个夸张捧腹的姿势笑得颤着肩膀。
见她看他,原本快要止住的笑意又在胸腔里回荡了一圈。
“是我……说的不对吗?”
“不。”织田作之助没压住嘴角的笑意,“你说得很对。太宰治那家伙可没弱到被我这么一个底层兵影响,啊不好意思,忘了他现在早就不是afia的干部而是一名……唔,”
顿了顿加上一个略带打趣白苜蓿原先说得那些话的修饰词,“一名过得特——别潇洒侦探职员。”
他其实也是知道的,通过哪些字里行间的话不可能读不出来对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状况如何……只是他无法说服自己而已。
就像他到现在都还是觉得太宰那家伙太高看自己了,对方总觉得他很厉害,无所不能。其实明明很厉害的是太宰治他自己,至于他这个家伙,只是一个微不起眼、特别懦弱的家伙。
要不然他原先也不会以一种看起来很悲壮、英勇的方式去所谓的报仇,其实啊……
哪里悲壮了,哪里英勇了……
只不过是一个懦弱的人彻底被生活打败了,失去活着的勇气和目标罢了。
他这样的人不值得被谁记住,也不值得被谁用来举例子,像什么‘他活着曾为谁带来过光’那种令人羞耻不已的赘述。
所以他不想回来,也没有回来的理由,更没有勇气去见已经错失三年时光的故人。
然后,然后就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
织田作之助抬眼看向这位某种意义上给了自己一次‘重生’机会的人。
黄昏带来的余辉透过大开着的窗户和轻薄的窗纱洒进了房间内,他面前这个人逆光而站,淡淡的光在她周身镀了层光,有点刺眼。
唔,好亮。
出现了这么一个如同永动机般不停散发着小太阳般温暖光芒的家伙。
所以有时候啊,人总会被一些浑身带着炽热真诚的人所说服一些没有勇气承认的事情。
“所以……织田先生是……嗯……愿意了?”
白苜蓿企图用支支吾吾口舌不清的方式一笔带过那略带‘要求’的字眼。
这个举动让织田作之助没忍住又笑了一下,匆忙握拳抵住自己的唇瓣略微挡住那会让对方赧然的笑意。
“嗯,不过,再等等吧。”
“再等等?”
“嗯,比如等到太宰那家伙准备当着我们的面表演大口吞硬豆腐再见面?”
白苜蓿一愣,随后乐了起来。
“绝赞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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