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但益恒、李锋、陈新明到达工地时,板房还在紧张有序地搭着。
但益恒望着眼前忙碌的工人,想到未来自己也要天天与灰尘,水泥、钢筋打交道,最可恨是要与很多人一起住工棚,干完这个工程马上转下一个工程,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突然之间很怀念过去的工作,朝九晚五还上一周休息一周,可是,这样的日子已经是过去式了。
不管如何,当前首先得挣钱养活自己,把这个工程干好再说吧。
不一会,辜强打电话叫但益恒去电力公司协调接电的事。但益恒走之前安排李锋、陈新明两人一人负责板房的电源布线,一人负责接水布管工作。水昨天已接到板房这边来了,协调接电工作就算开展顺利,也可能要两到三天才能接入。
但益恒回到公司,写了个用电申请,并盖了公章,打车直奔xx电力公司。
这里是熟悉的地方,保卫认识他,没阻拦就放他进去了。
但益恒直接上三楼,推开了用电部主任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的用电处主任苏创见到但益恒,用调佩的语气说:“哥,听说你辞职另谋高就了,今天什么风把你哥老倌吹来了。”
“苏主任,高啥子就哟。我是无事不凳三宝殿。我现在打工的建筑公司马上动工修建外江二号桥河坡和绿化,需要从10kv灌温线第16号砼杆t接电源,这是用电申请。”但益恒把申请书递给他。
苏创接过来,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仔细看了看,说:“没问题,一看就是我们这行出来的,变压器容量和用电负荷都写得清清楚楚。这样,你们先把变压器、开关安好,电度表和接入由我公司安排,因为牵涉到停电,该线路用户挺多的,还要提前发通知。”
“我知道,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两天吧。”
但益恒坐在他对面,看了他一眼,说:“我们今天下午就能安好变压器和开关,你看明天行不?工期很紧,帮个忙。”
苏创从办公椅起身,说:“饮水机那里有纸杯,你先倒水喝,我去安排。那个,晚上约起邓总一起吃个饭啥。”
“要得。”
苏创与但益恒当年一起进的公司,此人毕业于蓉大电气信息专业,能力强且圆滑会处事,十三年时间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到主任位置。他与邓总关系密切,混得春风得意。
但益恒捧着纸杯,想到自己干了十几年,还只是个变电站站长。究其原因,他也曾经想过,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自己只知做事,很少应酬;二是没有根基,与谁都沾不上关系;三是没有钱,供房养家之外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活动关系;四是没和任何上层领导搞好关系。从古至今铁的定律,你能力再强,不是自己人,恐怕也没有人会提拔你。
门被推开。邓柯步了进来,直接拍了下但益恒,说:“你龟儿子牛哟,消失这么久连个电话都不来,现在哪里混啊?”
但益恒手里的纸杯里的水荡了一些出来,连忙说:“邓总,一直想给你打电话,只是前段时间在找工作,而且又怕你骂我。”
“骂你,骂你有个屁用。这么好的工作掉了,看你样子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可惜。”邓柯坐在会客沙发上,指了指身边位置。
但益恒挨到他坐下,有些尴尬地饮了一口水,说:“邓总,我就是酱油鸭--嘴硬身软,但是既然都这样了,只好硬到底了。”
“你埃”邓柯微笑着,又伸手拍了拍他肩,“在做什么啊?”
“我暂时在兴龙建筑工程公司当工地管理员。”
“兴龙建筑公司,那个龙总,我认识哟,有空一起聚聚埃”
“我底下一个打工的,那有机会与他聚。”
“你这人就是这样,脑袋转不过弯。今晚,我约他,再把你叫起,不就有聚的机会了。”
但益恒把水杯放在沙发边茶机上,摸了摸头,说:“我刚进公司,怕别人说我想巴结他。”
“你个榆木脑袋。社会是非常现实的,不管你在哪里做事,都要积极向高层靠拢。不然,你再有能力,天天忙死的做事情,最后也得不到领导的赏识。你必须把领导交待的事办好,而且还要时不时的汇报工作进展情况,久而久之,你在领导面前就有印象了,然后时不时地请他吃饭什么的,聊聊天什么的,你就与领导走进了,自然就成了他的人。如果有升职的机会,他首先就要考虑你了。”
但益恒摸摸脑袋,好像不赞同。
“你工作这么久,为什么得不到升职?你能力有,做事用心又吃得苦,但是,你除了上班,与谁来往过?还有领导安排的工作,如果出现差错,就算有无尽的委屈你也要勇于承担责任,并想法解决,就算是给领导背黑锅也得无怨无悔。这样,领导就会高看你,再加上你偶尔与领导吃吃饭,那么机会来了领导第一个就会想到你。你刚进兴龙公司,什么业绩都没有,但是,我与苏主任参加的饭局,龙总一定高看你,因为我们身后合作的资源很多。”
“可是……。”
“我知道你请不起客,我叫苏主任安排。你先回去忙,傍晚叫苏主任给你发定位。”
“邓总,我……不管以后我混成啥样,我就认你这位兄长。”
“你小子,好好干。我就不陪你了,我还有事。”邓柯起身,但益恒赶紧起来送他出门。
等了十多分钟,苏创回来,说已安排好,明天上午接电。两人互要了电话,约好傍晚“江中龙”聚餐。
傍晚,但益恒扫了个自行车骑到江安河上段,河边路上停满了豪华轿车。一条简易索桥伸向河中,河中是人工修建的分流平台,左右两条河在平台末端汇合,末端造型酷似龙头。
但益恒踏上红地毯铺着的索桥,上了平台,平台两边是铝合金做成的护栏,平台上修建了两层楼房,上下两层为框架式的房子,房顶是黄色琉璃瓦,外墙屋檐上挂着红色的灯笼。
正对索桥的大门两边左右各立着两位穿着统一旗袍的迎宾小姐,顶上挂着一个霓虹招牌,上面亮着三个白色大字“江中龙”。
但益恒在一名迎宾小姐的引领下进得大门,里面是一间大厅。厅内富丽堂皇,灯火辉煌,地面铺着红地毯,左右各摆着六张桌椅,此时已坐满了客人。
迎宾小姐引着但益恒上了二楼“富贵花开”包间。这包间正中安放了一圆桌,铺上锈有牡丹的桌布。桌上刚摆满了佳肴,邓柯、龙建超已落桌,苏创正在为两位斟红酒。但益恒向三位打招呼,便随意地坐在空位上。
龙建超有些意外,盯了盯但益恒,陷入沉思。这小子没骗他,简历上写着曾在xx电力公司工作15年。今天,邓柯突然约他,他还觉得奇怪,难道是为了这小子。
邓柯望了望龙建超,呵呵一笑,说:“龙总,但益恒这小子辞掉工作原来是到你手下混了。”